低聲道:“我知道你怪我,我也不會推脫罪責。可如今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你說是不是?可曾為來日打算過?你只管告訴我,不論怎樣,我都會成全你。即便是你想離開東宮,我也會幫你。”說到這兒,語氣變得關切,“你姐姐可曾繼續刁難你?”
佟念柔想到太子妃說過的話,諷刺地笑了。
是真的,榮國公對長女並無愧疚,他都無心為太子妃計較身子受損不能有喜那筆賬。
對她卻是這個態度……她心念數轉,明白過來。
這情形是因為母親。母親去世之前,定是百般開脫過太子妃指出的罪名,而他,應該是相信幾分的。後來,母親自盡,又讓他心生愧疚,便全然相信了。
母親會怎麼跟他解釋呢?應該是告訴他,太子妃有江炤寧、韓越霖相幫,早就知道了他年輕時那些事,因為不屑、不齒,替榮國公夫人不值,將小產的罪責推到她們頭上,玉佩也是太子妃栽贓的。
至於太子那邊,榮國公根本沒臉提及與她相關的事,無法瞭解詳情。太子起初是痛恨她,恨不得殺了她,之後便是為著她可恥的身世嫌惡至極,處死她都嫌髒了手。這種情形,他才不肯跟任何人提及與她相關的事。
榮國公對她這點兒感情,只是為著母親。
母親到死還是狠狠地算計了他一把。
他活該如此。
在他心裡,頂門立戶傳宗接待的兒子最重要。至於女兒,不喜的女人生的,便連帶的不喜;虧欠的女人生的,便連帶的心懷歉疚。
這哪裡是個人。
忘記了曾聽誰說過,風流的男子其實最是無情。眼下看來,果然不假。
這些念頭在腦海飛快略過,她淡淡問道:“我娘臨終之前,可曾留下什麼?”
榮國公低聲答道:“留下了一封信。字字泣血,要我照顧你。你便是為了她,也要好好籌謀前程。”
“為她?”佟念柔扯扯嘴角,“人死大過天,我就不數落她了。只是,她真不該生下我。”
“你怎麼能這麼想?……”
佟念柔打斷他:“知道坊間流言是誰散播出去的麼?是我。”
榮國公如遭雷擊。
“我已沒有前程了。”佟念柔一笑,“我的前程,在出生時便已斷送在你們手裡。我不會去祭拜她,你死之後,我要將你從墳墓裡挖出來鞭屍。千萬要保重,別死在我前頭。”
“你……你們怎麼都是這樣!為何就不能……”榮國公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彎下腰去。
佟念柔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等他站直身形,她留意到他唇上有血跡,由衷地綻放出快意的笑容。
她一面希望他即刻死在自己面前,一面又希望他嚐盡誅心的滋味。
她是沒有盼頭的人。犯過的錯,無從彌補,受到的懲罰,是罪有應得。
生養她的人,只要她活著。
可是,她情願從未出生。
這般的悲慘生涯,這般的自我嫌惡,不能支撐任何人苟延殘喘。
她早就想死了。
只是,不甘心。
任這條命再輕再賤,也該在最後有點兒用處,叫那無恥之人為他的錯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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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太子妃歇下之前,聽說了佟念柔那邊的事情,只是笑了笑。連翹想要告知榮國公與佟念柔說了什麼,她擺一擺手,“算了,聽了也是生氣,我還想好好兒睡一覺呢。”
她還能指望榮國公能說出叫人高興的話不成?
他要是肯說幾句人話,佟念柔大抵也不會讓他狼狽的失魂落魄的離開。
翌日一早,佟念柔、林千惠、何從雲先後來到太子妃房裡請安。
佟念柔是近期慣有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