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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拾歡握一握他的手:“我也會老的。”

“那時候,我也許就……”

拾歡手中一緊,搖頭:“看著我老,陪我老!”

傅燕生只是笑,另手按住腿上掙扎的小兒,無論如何不許他起來。

“別亂想!”冉雲往小年碗裡夾一塊魚,與身邊的妻子交換一眼,所有欲訴的心意盡在不言中。

小年的性格完全承襲乃父,溫厚有禮,勤勉好學,言少心重,總是半身的書卷氣,又裹挾了半身武夫的憨。所有的孩子裡,看似東東最老實,但論表達,最駑鈍最常詞不達意的,其實是小年。彷彿袖口的家紋一般,習慣了掩藏,一切的情感都是內斂的,反而在陽光下無所適從。

“爹!”這一夜,小小孩童想至少能對父親說溫暖的話,“您和孃親再生個妹妹吧!”

整座觀魚臺倏地,又靜了。

“咳……”冉雲手掩著口,咕噥了幾聲,終於,“噗——哈哈哈哈——”

笑聲大作,每張桌子都在笑,每個人都一忍再忍,忍無可忍。

“臭小子,心思繞幾轉,想得忒遠了!”冉雲攬過臊得沒臉見人的小年,揉亂他顱頂的發,“爹有你知足了。爹不怕冷,不用小棉襖!”

說完,探身過去當著眾目睽睽在常惜額上落一吻,隨即高聲:“熱鬧看完了,賞月,吃飯!”

於是酒杯又端起來了,玩笑又開起來了,這夜繼續暖著,人月兩團圓。

八月節過後,北方的天氣涼得很快,西北風一起,頓時花飛葉落,滿地蕭索。十月末,風鈴鎮降下了初冬第一場雪子。

對於久居南方的人來說,這麼早見到雪,總是欣喜的。雖只下了一個時辰,雪量也不大,並未積起多厚,僅在屋簷上鋪了薄薄的一層,卻也足夠東東、西西高興半天。小孩子們聚在一起扒雪子,幾乎要將屋頂的瓦都掀了。

天寒喘疾易發,晴陽對沈嵁照顧得仔細,入秋到現在,好歹一直都平安度過。此刻炭爐裡籠著火,門上更加一重棉簾子擋住風,沈嵁坐在幾前謄經,倒一點兒不覺得冷。只是耳邊忒是吵鬧了些!

“小兔崽子們,反了天了還!”凌鳶將筆擱下,起身氣勢洶洶去到門邊,一掀簾子衝出去,棉靴都懶得套上,,蹦下簷廊抬頭叉腰,對著屋頂上叱罵,“有完沒完?成心吶?都給爺滾蛋,別影響我練字!”

西西腰間繫著麻繩,半坐在斜面上咧嘴笑:“姐姐別寫了,來玩兒嘛!這雪下得不夠,一會兒就化沒啦!”

凌鳶哧鼻:“這才幾月份啊?一點兒小雪子給你們高興成這樣,等過了冬至下大雪,三九天的雪能沒膝,我看你瘋!”

“哈哈,那時候我就造個雪屋,睡裡頭!”

“凍死你!下來!灰都掉人頭頂了,你想害莫無居士被房梁砸腦袋嗎?”

牽連沈嵁,西西立即老實了,回頭跟跨騎在屋頂上的東東和小年說:“哥哥,我們下去吧!”

男孩子們俱都鬆了口氣,扽住繩子好歹先把西西平安放到地上。底下一排小廝僕童個個神情緊張地看著他們自己順著竹梯往下爬,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待他們也無事落地,眾人才驚覺自己大冷天裡竟出了一身的汗。

彼此拍著身上的雪和灰,跟凌鳶說笑回去室內,才上簷廊臺階,就聽廊子那頭有奔跑的腳步聲極快向著這邊過來。

“歡老大?!”

顧不得同孩子們打聲招呼,僅僅點一下頭,落歡便掀簾進了沈嵁的房間。意識到他神色裡的凝重,凌鳶他們也急忙跟進去,入耳一聲低沉:“未名莊出事了!”

沈嵁擰眉,筆尖抖落一滴濃墨。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更了,於是這一節看過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