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沒了皇嗣,自己就能有上位的機會。由此可見,真正愚昧的人是她自己罷了。
哪怕她可以相信鴛鴦臨死的瘋話和懺悔,她可以因此而原諒饒恕鴛鴦,但穆槿寧很難再相信祺貴人,因為在祺貴人的身上,沒有什麼是真的,心,眼淚,愧疚,全部都是假的。
祺貴人慟哭出聲,眼淚一滴滴落在地上,卻也軟化不來穆槿寧的心,她居高臨下地望著這個倩影,不疾不徐地說道。“我不想看你再多更多的惡事,做更多的壞事,將整個宮裡鬧得雞犬不寧,直到一切都被攪渾之後你才明白這個道理,因為不知你何時才能明白這一點。如今我全部告訴你,也免得你犯更多的錯,一失足成千古恨。”
祺貴人渾渾噩噩地跪著,自從自己進宮來,就再無掉過一回眼淚,如今透過地上的模糊光影看著自己,也覺得陌生,她本該傲然挺到最後一刻,但最終還是沒了所有底氣。一旦知道她謀害皇嗣,自己的父親和舅父,也沒有臉面為她在皇上面前求情,她若是早些求饒,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不知穆槿寧到底要跟她說何等的箴言,她幾分迷失,幾分清醒地聽著,雙手幾乎撐不起自己的身子,暗中發抖。
“不管我有沒有皇嗣,這輩子都在你的上頭——不管我有沒有名分,這輩子都是在你的上頭。”
穆槿寧清楚自己若是心軟,讓祺貴人依舊留在宮裡,哪怕孩子生下來之後,她還是要防著祺貴人,對罪人的仁慈,姑息,不見得會有好結果。
這一句話,強硬的像是千斤巨石,壓在祺貴人的身上,原本哪怕察覺自己情勢急轉直下也不曾料到眼前的女人早已灑下天羅地網,只為網羅自己。而自己就像是沾上那張蜘蛛網的飛蛾,哪怕不會馬上死去,但遲早都是死路一條。
她驀地體力不支,癱軟在地,從清晨開始,這整整半日心神不寧,緊張忐忑,終究是挺不下去。
“我如今不會處置你,先將你禁足一月,等皇上會來,自會處置你。”
祺貴人昏迷了過去,隱隱約約聽到穆槿寧的最後一句話,將她如此發落。紫鵑喊來了兩名侍衛,將她拖出了偏殿,帶回玉清宮幽禁。
偏殿剛剛死了個鴛鴦,雖是死在外堂,但終究不太吉利,更別提如今主子身懷六甲。紫鵑心中想著這有些忌諱,勸慰了穆槿寧幾句,帶著她走到御花園,不多久趙嬤嬤將楊念帶了過來,各自坐在涼亭坐著,趙嬤嬤幫著安置好了酸梅湯和點心,在暖熱的陽光下,楊念坐在穆槿寧的身畔,紫鵑與趙嬤嬤說了聲,就悄聲回了偏殿,跟另一個宮女一道齊力將偏殿重新打掃了一回,灑水拖地,開窗揚塵,將屋裡子的死角全部擦拭的一塵不染,花架上瓷瓶之內放置的昨日採來的鮮花也全部換下,生怕留下些許晦氣。
上午發生之事,自然不曾徹底忘卻,只是有楊念陪伴的時候,總是輕而易舉就將不開心的事情忘了。
她身懷皇嗣的事,整個宮裡知曉的也不過屈指可數的人而已,哪怕面對趙嬤嬤跟楊念,她亦不曾提及此事,多一人知曉,便是多一人擔憂。
夏日炎炎,宮裡卻總有層出不窮的應對法子,一過了六月中旬,宮裡的主子就能喝上冰凍酸梅湯,酸爽可口,其中不乏梅子的酸味,桂花的香氣,糖水的甜味,大人小孩到了夏日,覺得最舒爽的飲品便是這酸梅汁了。
宮外的尋常人家,哪裡會在夏日找得到冰塊,酸梅汁自然不難做,但冰鎮酸梅湯能喝著,就必定要是大戶顯貴了。
楊念也是頭一回在宮裡喝著,穆槿寧給他倒了已經是第二杯了,楊念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喝了個精光,穆槿寧看他喝的盡興,不禁神色一柔,笑著拉過他的身子,雙掌覆在他的肩膀上,壓下螓首,輕輕問了句。“這麼好喝嗎?”
“孃親怎麼不喝啊?光是倒給念兒喝。天這麼熱,孃親也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