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像個蒸籠。圖爾必伸手解開袍領上的扣子,抓起一旁士卒遞過來的手巾抹了一把汗,順勢靠坐在樹蔭下,瞭望遠處,老遠的,便能看到十幾人的馬隊,在林子邊的操場上遛著馬。那十幾個人各各穿著明黃的短夾,那是皇帝的親隨,只有他們在隨駕之事才能穿上這樣的顏色。圖爾必抬起一隻手,攏在眉毛上,極力的瞧著遠處,卻不見白色的御馬,皇帝並未在其中。料是皇帝又去遛馬了,也未在意。
隨手掐下一節嫩樹杈,放在嘴裡無聊的咀嚼起來。樹杈微苦,惹得他一皺眉,啐了一口,將嘴裡被嚼的稀爛的樹杈碎末吐出了大半,只那嘴裡還留著苦味,便吩咐身邊計程車卒:“來碗茶水。”
話未說完,卻見由遠而近,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奔著自己跑了過來。待定神一看,正是御前的小安子。因跑的甚急,亦未帶帽子,到了近前,已是一頭的汗珠子直往下溜。
圖爾必知小安子是御前之人,此時如此情急跑了過來,也不知所謂何事,心裡卻一陣發緊,忙站起身。
小安子人還未站定,便匆匆打了千說:“大人,李總管請您去一趟。”
一聽是李德全叫自己,圖爾必便知必有什麼大事,問道:“李公公沒說什麼事?”
小安子抹了把汗,看了看左右,道:“大人去了便知道了。”圖爾必不明所以,說了聲好,便往大帳走去。小安子卻一路小跑,說:“大人快些,快些。”
圖爾必遠遠見御帳上的飛翎被風颳得撲啦啦作響。李德全在帳前老火踱步,那步子又急又亂。見圖爾必來,李德全疾走兩步到了近前,道:“大人,你可算來了。”圖爾必深知李德全行事穩妥,如今竟亂了方寸,便只大事不好,問:“李公公,什麼事?”
李德全道:“萬歲爺不見了。”
“啊?!”圖爾必驚呼一聲,他見御前人面色不善,便知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只料是皇上發怒,許是自己辦了什麼事惹怒了皇帝也未可知,卻不想出了這等事。登時只覺得全身血脈逆流,腦子彷彿被什麼重物砸了幾下,突突的疼開,卻是什麼念頭都沒了,只問:“怎麼回事?”
李德全道:“先別說怎麼回事,我已經叫親兵去找了,還請大人速調兵來,尋了萬歲爺再說吧。”
圖爾必強定了心神,問道:“皇上什麼時候不見的?”
李德全道:“頭午出去林子裡遛馬,便再也沒見著。”此時已盡傍晚,算了已有三四個時辰了,圖爾必也慌了神,說:”調兵,這裡便只有豐臺大營離得近。”李德全急道:“那就調豐臺兵來,撒下人去,先把萬歲爺尋見了再說。”
按著規矩,調配大軍,唯皇帝一人指令,因圖爾必是隨駕統領,若遇緊急之勢亦可憑令牌調配大軍,此時便是萬份緊急。圖爾必著人帶著令牌飛騎往豐臺調兵去了,這才想起那十幾人的衛隊親隨,問道:“隨駕的人呢?怎麼沒跟著萬歲爺?“
李德全卻是一甩手,道:“御前的人,那個不盡職盡責,若是不是萬歲爺有旨,哪個敢不跟上?”圖爾必不解,又問:“皇上一個人走的?”李德全苦著臉道:“不是一個人……”頓了頓才說:“卻也和一個人差不多。”
豐臺雖離得頗近,但集結人馬,又一路行來,待至大營,一事夕陽漫天。圖爾必便去接應豐臺統領。剛走出幾步,卻有人騎馬至李德全近前,飛身下馬道:“李公公,萬歲爺找到了。”李德全一愣,隨即問道:“在哪?”
來人道:“在林子裡。”
李德全便一把抓住圖爾必道:“走,走,萬歲爺回來了,真是謝天謝地。”
圖爾必亦是一愣,又想既是萬歲爺回來,那自己調了豐臺兵來,豈不是大大的不妥?也不容再想,只隨著李德全往林子邊去了。
待至樹林邊,只見一匹高大的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