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迫和剝削確實難以讓人接受,但有一個最起碼的道理,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非要靠種田為生,就算大家都願意種田,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的地,必然會有一部分或者大部分人離開土地,從事別的工作,就好比我在東南一帶看到的桑農和紡工,他們所從事的事情,跟吃飽肚子沒有關係,但照樣是必不可缺的衣服這一塊。”
“所以既然有國家,有分工,那就涉及到管理,好比你治巫山派一樣,不可能大家都去當戰士,或者全去種地,必然要有所分工,而要安排,管理這樣的分工,就需要一個龐大的官僚系統來維持,所以即使太祖皇帝深恨官員,甚至在洪武朝幾次大案大殺貪官,但最後還是得靠著官員來治國,因為離了他們,天下無人理事,就會出亂子。”
屈綵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是現在是皇帝昏庸,官員貪腐,欺壓百姓,要不然我們巫山派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加入?難道我們黎民百姓,就得忍著受著官府這樣世世代代的欺壓?”
天狼嘆了口氣,喝了一口酒,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所謂王朝興亡,君王更替,就是指這個,當官府黑暗,君昏臣庸的時候,就會有英傑之士,從草根中奮起,這就是民變,平時象你們和倭寇那樣,只佔山為王,不以奪取皇位為目的,那皇帝和官府還是會姑息縱容,可一旦打出奪取君位的反旗,想要奪天下,那皇帝就會不惜一切,調動大軍來圍剿,比如汪直,他其實並無反意,但自封了一個徽王的頭銜,這就犯了忌諱,所以皇帝就要先招安,再除掉他。”
屈綵鳳咬了咬牙:“與其這樣,不如放手一搏,推翻了狗皇帝呢。”
天狼微微一笑:“我剛才就說過,如果推翻一個皇帝,建立了新皇朝,然後再把以前的一切重複一遍,又有何不同?”
屈綵鳳眨了眨眼睛:“不一樣,至少洪武皇帝會比現在的這個昏君要好上許多,滄行,我是女兒身,不懂這些軍國大事,但如果是你能登高一呼,奪了狗皇帝的江山,那我想一定不至於世道象現在這麼黑暗。”
天狼先是一愣,然後啞然失笑:“綵鳳,你醉了,我怎麼可能去奪天下?我只會武功,對軍國大事可是一點也不懂的。”
屈綵鳳擺了擺手,鳳目中閃過一絲喜悅:“滄行,我不是說著玩的,你智謀絕倫,不僅武學天賦極高,而且權謀經營之道,也幾乎是無師自通,我以前想要你接手巫山派,絕不是因為你的武功強過我,當然,這也是一個原因,不過更重要的還是你那出色的頭腦,老實說,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徐林宗看起來比你機靈,但我最清楚不過,你的臨機應變和反應能力,包括算計的本事,都在他之上,紫光真是有眼無珠。一直不看重你,不知道是為什麼。”
天狼正色道:“綵鳳,說話還是留點口德吧。紫光師伯選擇全力培養徐師弟,自有他的道理,他要考慮武當和朝臣的關係,尤其是要和當朝重臣徐階,也是徐師弟的父親搞好關係,所以我覺得他的安排是沒有問題的。”
屈綵鳳不屑地“哼”了一聲:“反正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做事就是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一點也不痛快,哪有我們綠林人士活得瀟灑,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還要去巴結朝廷官員,那還混個屁啊!”屈綵鳳痛快地直舒胸臆之後,頓感一陣暢快。拿起酒罈子又是一陣猛灌。天狼本想開口反駁,一見屈綵鳳興致頗高,暗想與女子為這種事情爭來爭去也沒啥意思,便笑而不語。
屈綵鳳放下酒罈,抹了抹嘴角的酒漬,笑道:“滄行,其實你懂兵法,也深通人性。若是真的能在這黑暗的世道中趁勢而起,一定是會有一番作為的。如果你願意幹。我屈綵鳳和整個巫山派,一定會全力支援你。”
天狼笑著擺了擺手:“綵鳳,這玩笑不要開了,到此為止吧,我並無權欲,連個武當都不想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