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得到寬容嗎?”
“可以!全都可以對他講。”
“走吧,先生們,”庭長打發推事們告退。
他向國王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尾隨在他們之後退出。
“他會說的,陛下,”路易絲·德·洛林渾身顫抖地說,“他會說的,陛下會開恩的。瞧他嘴角吐出多少白沫呀。”
“不,不,他在找,”卡特琳說,“他只不過是在找什麼罷了。他找的是什麼呢?”
“那還用問!”亨利三世說,“這並不難猜;他在找德·巴馬公爵先生、德·吉茲公爵先生;他在找我的兄弟,那位‘極其虔誠的天主教徒國王’( 西班牙國王的稱號。)。好;找吧!找吧!等吧!你以為在河灘廣場打伏擊比在弗朗特勒的大路上容易嗎?一個貝利埃弗爾就把你押到了行刑臺上,你以為我在這兒沒有上百個貝利埃弗爾可以阻止你從行刑臺上下來嗎?”
薩爾賽特已經看見弓箭手去牽馬;他瞥見庭長和推事們站在國王包廂裡,後來又看見他們不在了;他知道國王剛剛下達了行刑的命令。
就是在這時候,他慘白的嘴唇邊吐出了王后注意到的帶血的白沫。這個不幸的人被難以忍受的焦急心情煎熬著,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沒有人來!沒有人來!”他喃喃地低聲說,“答應過救我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見!這些膽小鬼!膽小鬼!膽小鬼!……”
唐雄刑事長官走近行刑臺,對劊子手說:
“準備吧,師傅。”
劊子手朝著廣場另一頭做了個手勢,只見幾匹馬從人叢裡擠過來,後面留下一條印跡,它像大海上的波濤洶湧的航跡一樣.很快又合攏了。
這條航跡是那些在馬迅速跑過時被撞得前仰後翻的觀眾形成的;可是剛被破壞的人牆霎時間重又修復;有時原先是在前排的人變成了後排,後排的變成了前排,這是因為氣力大的人趁機強佔了空檔。
我們可以看到,那幾匹馬經過時,瓦納利街拐角有一位我們認識的英俊的年輕人,從他站在上面的界石上跳了了下來,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孩子在推他,彷彿急於想看這個怕人的場面。
他們就是那個神秘的年輕侍從和埃爾諾通·德·卡曼日子爵。
“噯,快,”年輕侍從在同伴的耳邊說,“快從這人縫裡擠進去。一秒鐘都不能耽擱了。”
“可我們會給擠死的,”埃爾諾通回答說,“您瘋了嗎,我的小朋友?”
“我要看,要挨近些看,”年輕侍從說,語氣是命令式的,一聽之下不難想到,發出這聲命令的嘴是一張習慣於發號施令的嘴。
埃爾諾通服從了。
“緊挨著馬,緊接著馬,”年輕侍從說,“一步也別拉下,要不我們到不了臺邊。”
“可是到了臺邊,您就擠成肉醬啦。”
“別管我,往前去!往前去!”
“馬要尥噘子了!”
“抓住最後一匹的尾巴,給這麼抓住的馬從不尥蹶子。”
埃爾諾通不由自主地受到了這孩子奇特的影響,聽從他的話,抓住馬尾巴。年輕侍從則緊緊拉住埃爾諾通的腰帶。
在這一片像大海一樣波濤起伏,又像荊棘叢一樣帶刺的人群中間,這兩個人這兒留下一塊披風的下襬,那兒留下一塊緊身短襖的碎片,再遠些留下襯衫的皺領,就這麼他們跟幾匹馬同時擠到了離行刑臺三尺遠的地方停下來。行刑臺上,薩爾賽特蜷著身子,絕望地抽搐著。
“咱們到了嗎?”憋得透不過氣來的小夥子感覺到埃爾諾通停住了,就輕聲問。
“對,”子爵回答,“幸虧到了;我已經筋疲力盡了。”
“我看不見。”
“到我前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