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鸞,又詢問,“妃主方才嘔血,可要傳召御醫?”
“別麻煩了。秋日燥熱,隔三岔五的都是常事,鍾御醫去靈華殿問診時再說便是。請大常侍外殿來說話,莫要擾著陛下歇息。”墨鸞一面說著,一面便向外殿步去。
韓全會意,命一眾宮人留在內殿好生侍候,獨自跟隨墨鸞而去。
返回外殿,墨鸞見幾名內侍已將散得滿地的奏本拾回案上,堆了足有三疊。看來今日中書省呈上的奏本,皇帝是一本也還沒批過。墨鸞無奈地嘆息,“大常侍,往後陛下殿上的用香,還要再甄選得仔細些才是。”
韓全苦嘆道:“奴婢們也有奴婢們的苦。”
“我知道。所以我不問你這香的來處。”墨鸞微微一笑,轉瞬,眸色卻鋒利起來,“只是偶爾發發脾氣,倒也罷了。但天竺香中含有罌粟,點得太多,萬一離不了了,可怎麼辦?你們記得多勸著些,陛下就算再喜歡,也總還是明事理的。”
她說得隱晦,韓全聽得卻明白,連連稱喏,末了,卻是一嘆,“有些可勸,但陛下心結難解,勸也難哪。”
墨鸞略靜了片刻,輕嘆,“我也聽說中宮鳳體違和,前去拜望時被拒在門外了。陛下如此重情焦心,看來……皇后的病——”
聽她話已至此,韓全再忍不住,上前壓低嗓音道:“既是妃主在此,容小人說個造次的,中宮這病,怕是真的十分不妥呀……”
墨鸞聞之又是一靜,卻沒有應聲。
韓全愈發將嗓音壓得極低,問道:“近來有些流言暗傳,未知妃主——”
“這話就不對了。既是流言,無依無憑的怎麼可信呢。難道大常侍的意思是說,陛下會聽信蜚語?”不待韓全說完,墨鸞已挑眉揚了聲線。
“若僅只是流言,陛下也不會如此煩憂了……”韓全哀嘆,“只是,這皇后的病……”他再三踟躕不決,終於屏退殿中近侍,再靠上近前去,索性與墨鸞附耳輕道,“這關鍵處在於……御醫言之鑿鑿,說皇后之症極似喜脈之症,陛下這才——”
“胡說!”墨鸞厲聲喝斷。
“茲事體大,小人萬死不敢胡說!”韓全急道,“陛下嚴旨秘而不宣,可……可陛下為此憂心煩悶,又沒個貼心人可相商議,小人看著實在……”他說到一半,連連嘆息時,已是老淚雙垂。
李晗自出生起便由韓全從旁照料,主僕情深,非比尋常。墨鸞見之,不禁感慨。皇后常借探望長皇子之機與任博士私會,這等流言不脛而走,已有些時日了,其後皇后又忽然染疾,閉門不出。墨鸞心中清明如鏡,如今這般情勢,必定是徐畫在背後謀動操持,便是那甘露殿上的一爐天竺香,想必也是這小女子的計算。可皇后不是凡俗人,中宮自有專屬親信的御醫,竟會栽在這一頭上,實在堪稱奇事。看來,這位徐婕妤倒也並非等閒。墨鸞思忖片時,笑了笑,“這等秘密之事,大常侍卻與我說了,恐怕並不單是想要我多開解陛下吧……”頓了頓,又道,“大常侍是想請一位高明的醫師再替皇后複診。查明瞭皇后的病根所在,方可解開陛下的心結。如此看來,大常侍這心裡頭,是相信中宮身正的。依此理推論,內中必有曲折。原委不明,大常侍貿然與我推心置腹,就不怕所託非人?”
這一番話,說得韓全心頭一震。不錯,後宮權爭傾軋,素來笑裡藏刀,何況,皇后式微,最大的受益者恐怕正是淑妃,照此看來,若真是有人成心謀害,淑妃嫌疑甚重。可那鍾御醫性情乖戾,只肯替淑妃診病,便是太皇太后當年也幾乎拿他沒有辦法,若想借這位名醫妙手,恐怕非淑妃出面不可。韓全心中沉重,俯首拜道:“此事嚴重,不僅關乎中宮,更關乎長皇子,關乎天朝皇脈。妃主宅心仁厚,深明大義——”
“你別急著捧我。”墨鸞輕輕拂袖,“我可以試著向陛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