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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魏王殿下這是講,‘無為’。”光祿卿郭德懿如是言道。

“無為。”皇帝笑道,“你這是什麼都不做呀。”

李裕微笑:“兒臣是順其自然。父皇知道兒臣不怎麼研習這個,只一日功夫注不出個所以然來,與其勉強或尋人代筆,倒不如索性老實白紙一張,是謂:‘我自然。’樹業各有專攻,兒臣是覺得御人得當為要,不必面面俱到,父皇若是不悅,兒臣從今日起用心學就是了。”

“聽聽。這偷懶還偷得有理有節頭頭是道了。”皇帝撫膝大笑。眾臣皆以魏王聰敏坦率、見識膽魄兼具,亦不禁微笑而樂。皇帝開懷,當即令李裕返席坐下,並不追究。

“陛下。”吏部尚書封世廉起身奏道,“臣以為,吳王殿下這份經抄寫得頗有見地,實在難得。以仁善行大治,教民於本善,正是無為而無不為的堯舜之德。”

此言未落,宋國老已笑問:“人性本善,便以善引之,除慾念,絕利誘,使民見素抱樸,此誠為聖人之治。但利與欲本也是人之性情,若強行除去,豈非反而有違自然無為之道?不知吳王殿下,有何見教?”

有此一問,倒真儼然殿試一般。皇帝興意盎然,只等看愛子要如何作答。

殿下,白弈靜坐,不覺略微冷汗。不愧是宋國老,老而彌辣,既然是聖諭評議,便不必拘禮,但這一問卻是將李宏繞入一個死結中去。

妄念是心魔,然而,斷絕妄念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妄念?

這謎局他亦參了許久,奈何怎樣也參不透。心瀾微動,那揮之不去的倩影便又漸漸清晰起來,猶如復甦。他不由深深吐吸,靜氣求寧,方自沉穩,已聽見李宏應聲。

“見素抱樸,少私寡慾,並非是要斷絕。無慾無私,那是超凡脫俗之聖賢的境界,又豈能強求芸芸眾生皆得此道。老君倡堯舜之治,又有‘絕聖棄智’、‘絕仁棄義’之言,並非自相矛盾,而是勸民歸於本色,順從自然,並不以聖、智、仁、義為虛偽,反行爾虞我詐之實。歸於本色,順從自然,則是以正治國,人無利器,國家不昏,而得天下安寧。”

皇帝面上露出欣慰之色,顯是十分合心。

白弈眸光精斂,暗觀四下,見那宋國老面含微笑不語,在座諸臣,或見欣喜,或見尷尬。

以聖、智、仁、義為虛偽,反行爾虞我詐之實。

一句話戳了多少人的痛處。但吳王殿下本尊,又如何?

白弈細細打量李宏,見之立於殿上,氣度從容。不一樣,吳王是避重就輕了,只撿了順合至尊心意又不違大道理的來說,至於究竟如何以正治國,全藏在心裡頭。

皇帝修信黃老,畢生以無為為無不為,冀望以大教為大治,他相信人性本善,人人皆可教化。但李宏不同。白弈常覺得不能看清他的所謀,這個人,太后在時,他看似退讓已極,全無鋒芒,但卻是一直在進的,而後太后遷居德恩寺,他幾乎在同時便找到了絕佳的立足地,依然是看似謙順退讓的,卻依然在向前向上。

上善若水,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然而,誰又知靜水深流幾何?

無論無意有心,李宏都極巧妙的利用了可用之人,包括白弈自己。太后遷居,到底誰利用了誰,怕是還不好說的。即便當真只是巧合,吳王殿下審時度勢掌握時機的本事,也堪稱一絕了。太后是吳王的祖母,故而才有遷居一說,有朝一日,若是換了他白氏,又會如何?只怕,沒有不善者吾亦善之的福分。

白弈盯著李宏半晌,淺笑時眸色愈寒。說到底,這位吳王殿下,與他,原是一類人……

皇帝贊意不掩,又喚了李晗:“太子,你來說一說,你的這份經注,是個什麼意思?”

一瞬,豆大汗珠已淌了李晗滿臉。他連看也未看過半個字,哪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