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是主帥,若他失手於此,可如何是好?
“副帥!出城馳援吧!”城頭一名軍將焦急地向藺姜詢道。
藺姜雙拳攥得發青,卻是咬牙不應。
突厥人前來挑釁,遠處未必沒有接應,若此時開城出兵,恐怕將成大戰。敵方有備而來,我軍事出倉促;敵主坐鎮後方,我軍主帥身陷亂陣……無論如何看,都是於己不利。不到萬不得已,這兵出不得。
他緊緊盯著城下白弈孑然身影,眸中火光升騰。若非白弈忽然出手,姬顯今番恐怕難逃一劫。然而白弈這突如其來的捨命相救,卻成了他的一道兩難抉擇。當日甕城之內,白弈以他性命為注,豪賭一把,而今涼州城下,他是否亦要靜開一盤如此血局?
輾轉思度,一時,竟如有千斤巨石懸在心口,冷汗如注。
見此險情,姬顯不禁冷汗滾了滿身,“白大哥,別管我了!”他人還在白弈手上,腳不踏實地,嚷嚷起來底氣卻不見半點虛浮。
但白弈提著一口氣在丹田,根本無暇開口應聲,見這臭小子還在鬧騰聒噪,懶怠多與之費事,索性一掌將之推上天去。
姬顯只覺身子一輕,如有勁風託身,人已向著雲端飛去,上不接天,下不著地,驚駭之下連大叫也忘了。
得了這瞬息便當,白弈身輕下來,當真是矯捷如豹。只見他踏在刀鋒之上,專踢那些突厥軍上盤要穴,陽穀、陽池、陽溪三穴便是奪刃,太陽、印堂便要倒人。他步子行得極妙,先踏兩儀,再著四象,雙爻相疊漸成八卦,或順位,或逆位,每每回到乾位或坤位時便能接著姬顯,補一掌再推出去。他身手了得,弓箭、馬刀,均傷不得他身。胡人不識這先天八卦之術,不得門路,一時被攪得陣腳大亂,稍不留神反將自己人射殺砍殺,血流遍野,倒傷無數。
白弈飛身託著姬顯,踩著突厥軍項上人頭,竟是萬夫不抵的破竹之勢,直取敵陣核心那主將而去,與趙靈所率馬軍恰成夾攻。
那胡人主將眼見不好,大呼回援。胡騎應聲變陣,立時斂翼迴護,向外架起十字弩,擺出守勢。
忽然,只聽一聲裂空嘯叫,竟是趙靈將掌中銀槍投出。那長槍飛來,如蛟如龍,直取突厥軍那主將心口,殺氣迅猛,竟在夜空裡劃出一道流火。
雖說擒賊擒王,但畢竟敵我懸殊,若此時真殺了這主將,惹得胡人激憤反撲,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但這一槍兇猛,想硬截下恐怕也是不可能了。
白弈眼疾身快,閃身搶上前去,一腳踢在槍尖上,旋身又補了一腳在槍尾。
只見長槍向上一斜,一下扎進那胡將的獸頭高帽裡,後勁強悍,將之整個人也帶著掀翻出去,當場摔下馬來。
“今番饒你一條狗命!滾!”白弈接了姬顯,在陣中空地落腳,指著那胡將一聲斷喝。
那胡將抱著腦袋癱倒在地,一時竟駭得四肢發麻。趙靈一杆長槍,透地三寸,將之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突厥軍們進又不敢,退又不得,匆忙將主將扶起,不覺僵了。
猛然間,城頭上卻鼓聲大作,戰鼓雷動九天,大地震顫,喊“殺”聲鋪天蓋地襲來,竟是勢如山崩石摧。
那胡將受了大驚,再給這麼一駭,頭暈眼花,只當是城內涼州大軍殺出來了,連連喊“退”,爬上馬去,領著餘部趕著馬蹄子便向回跑,連頭也不敢回半下。
見突厥軍潰退,白弈唯恐遠處還有大部接應,突厥軍一旦有了底氣,又要反撲,不敢久耽,當下領人返回城中,堅壁城門,嚴令任何人等再不得擅動。
他即刻召集中軍幕府升帳,將那十幾個也不知該稱一聲英雄還是該斥為逆卒的傢伙喝在帳外。
“誰煽動出城的?!”他在中軍坐下,眸色一點點鋒利起來,喝問聲中已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