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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父親中居主位,不發一言,雙目緊閉,眉頭深鎖,唇線緊抿,像枯葉隨著幹薄的葉片稍稍彎起的葉脈。娘曾說我長的像她,可小動作可是和爹爹如出一轍,這一抿嘴,定是在做什麼極重要的決定了。正當我想要不要退出去,父親眼角向我一瞄,問道:“小四?誰讓你未經通報就進來?怎麼這般沒規矩?”

這下慘了,爹爹今天怕是老虎屁股惹不得。我眼珠一轉,師傅,只好對不住你了。“是師傅說讓我一個時辰內把《戰國策》的秦策全部默寫出來,晚了一刻鐘完成就重抄一遍,昭兒可不敢拖延,這一寫好馬上就過來稟告師傅了。”我默默低著頭,一溜煙的說出來,生怕要被拆穿。

誰知父親沒向師傅求證,就向我點頭說:“爹爹正和幾位商量要事,沒有其他事情小四先回母親處吧。”我在身後偷偷蹭幹手汗,正欲抬頭告退,卻對上了那白眉老道似笑非笑的眼,皺巴巴的臉皮隨之上提,像溼衣服般扭作一團。

我口上一窒,哪來的醜烏龜,叫你也敢在我的地頭笑話我?一怒之下,便衝口而出:“不是的,昭兒還有事情求父親。”等我發覺自己在說什麼的時候,已是覆水難收,趁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我便一咬牙,嗵的跪下,顫聲道:“爹爹整天四呀,死呀的叫我,難聽死了,昭兒要爹爹改喚我的名字,爹爹再不叫我,您不叫我肯定是忘了我名字了?”

父親微愕,錯手將桌上的卷軸碰了下來。地理軍事什麼的說實話我是一竅不通,但字我卻是懂的,看到上面午門,東門,還有熟悉的街名,這……可不是京城的佈防圖?!再瞥向那兩名風塵僕僕的將軍,以他們為高權重,我們幾家又交好甚深,回來怎會一點風聲都沒有?不是揹著朝廷偷偷回來的吧?難道,難道爹爹要反了?那我剛剛在幹什麼?不是等於逼新王叫一箇舊王的御賜之名麼?怪不得他從不叫我的名字!他早有不臣之心!我兩腳發抖,身子一軟,居然就嚇得魂不附體,趴倒地上了,突然哇的大哭出聲。

其實我這淚完全是嚇出來的,我一直自詡聰慧,居然在這樣的節骨眼上犯了忌諱!可要我現在不硬撐下去,受拖累第一個就是孃親呀!我是不盼爹爹改口了,要不我可真從小四變死人了。現在姑且裝裝傻,仗著寵愛拼一拼,要是爹爹肯放我一馬,我也可以藉此看看他能為我退讓到什麼程度,平素那些寵,到底是真出於愛我,還只是裝裝樣子。今兒還真是錯有錯著,選了個常人不敢打擾的鯤鵬齋。看今天的議題,在座的都是父親的心腹,只要他們不傳出去,那些整天盼著我死的姨奶奶們大概是不會知道的,那我還可以暫時保住性命,否則……都是那死烏龜害的,要不是那王八蛋挑釁我,我就不會……哼!要我死了,我,我死了也不放過他。

還在趴在地上腹誹,突然一雙大手將我抱起。父親二話不說,便用那東北進貢的天蠶絲四合如意雲紋袍袖擦去我的眼淚鼻涕,一邊哈哈大笑:“你這傻丫頭,原來你們是忌諱這個四字,我說怎麼你娘怎麼好像不大高興我叫你小四。說起來,你這國昭的名字還是御賜的呢,從今往後爹爹就學你娘叫你昭兒便是,來來來,快給我收起眼淚,哭得臉都花了。哎,看你一哭,爹爹也沒議事的心情了,走,帶上你娘,今兒個我們一家三口放風箏去。”

我愣愣的坐到父親的腿上,聽著他繼續轉頭對向秦林和盧家慶,生硬的說道:“聽到了嗎?此事到此為止,毋庸再議。你們給我快回西北去,這裡可是天子腳下,這沒接到皇令便丟下大軍擅自回京,已屬不智,萬一讓對方嚼了舌根,不說保不了你們,連我也是要丟腦袋的。更何況西北各部虎視眈眈,晚一天回去,便是多一分危險。”

秦林起身欲辯,被盧家慶一手攔住,拱手道:“大將軍教訓的是,現在邊況未明,我等心急火燎,急於事功,竟違抗軍令,擅離職守,回京求計,下屬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