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睜開你的狗眼仔細瞧瞧,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當這后街上住的,就只有家生子兒麼?!李氏族中各支各房的爺們奶奶們還在呢!你大清早地在這裡鬧事,可有把李是一族放在眼裡?!”
“呸!什麼李氏一族?!跟我什麼相干!”安四奎一時罵順口了,也沒留意春瑛說的是什麼,卻有人聽不下去了,揚聲道:“你自己做了李家的奴才,卻連自己的主子姓什麼都不知道了麼?!”又有旁人嗤笑:“你說錯了,他原是安家的奴才,跟咱們李家可不相干!”“既與李家不相干,他在這裡耍什麼威風呢?我們李家的奴才,是隨便讓人糟蹋的麼?!”
諸如此類,種種非議之聲,此起彼伏,聽得安四奎滿腹怒火,與那些人對罵起來。路有貴擠過來跟王家人打招呼,春瑛便握住了十兒的手,十兒才受了委屈,眼圈兒還在發紅,卻已不再生氣了,只拿看死人的眼光瞥安四奎。
“都在這裡鬧什麼?!”人群外圍傳來一陣怒吼,眾人忙讓開通道,一個五六十歲管事模樣的老人揹著手,十分有氣勢地走了進來,春瑛認得他是東府的徐總管,與十兒對視一眼,齊齊地施了一禮,口稱“徐總管好”。王大爺顫幽幽地走過去作揖。
徐總管忙扶住他,和氣地安撫了幾句,才冷冷地轉回頭,盯著安四奎:“既是大太太吩咐你辦事,老實辦就是了,搞這許多花樣做甚?!倒鬧得人人皆知,害得你家太太的名聲都壞了!”
安四奎知道他身份,卻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漫不經心地道:“徐老爺子,這是我們侯府的家務事兒,您是東府的大總管,還是別多管閒事的好。”
徐總管不怒反笑:“你老子到我跟前,還要做揖問好呢,你是什麼東西?!敢用這口氣跟我說話?!”
安四奎撇開頭:“得了!您老就別擺總管架子了,你家主子不在家,你這個總館就該夾緊尾巴做人,免得得罪了一族裡的主子,到頭來,什麼臉面都沒了!”
徐總管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聽起來倒像是我主子在教訓我……”說罷臉色一變。“什麼東西!李家的事,幾時輪到你姓安的插手了?!別拿親戚二字壓我!前幾年我們老爺太太在京裡時,安家太太巴巴兒地上門來說了一車子的話,卻是想問我們太太借五百兩銀子過年!說好中秋前還上,如今過了三個中秋,還不見影子呢!偏上個月,安太太又來了,在堂上跟我打了半天的官司,卻只是為了討幾兩燕窩吃!我真不知那是哪門子的親家太太!您太太怎的就不理一理?不過是幾兩銀子的事兒,助一助也沒什麼要緊,何苦叫人看了笑話?!想那范家的老太太、太太、奶奶們,每年打發人上經送年禮、節禮,可是從來就沒漏過我們東府!這才是大家風範呢!你要是不爭氣,拿原話報給你太太去,我倒要看看,她要怎麼罰我!”
安四奎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聽得周圍眾人的低笑聲,更加羞惱了。徐總管也不理他,逕自回頭盯著春瑛和十兒看了幾眼,又問春瑛:“你是哪家的閨女?姓路還是姓王?”
春瑛答道:“我是路家的,路春瑛。”頓了頓,又福了一禮:“多謝徐總管助言。”
徐總管擺擺手,又朝路有貴笑笑:“你倒是個有福氣的,這閨女不是個隨意讓人欺負的,將來想必有她的造化。”
路有貴笑了笑,作揖道:“不敢,只盼著她這輩子平安就是了,我還怕她脾氣太大了呢。”
徐總管笑了,轉頭安慰了王家人幾句話,便招手叫了個小廝來:“小堂,你跟著王路兩家人上路,到了莊上,看著他們安頓好了,再回來。若是有人欺負他們,計回來告訴我。”
安四奎涼涼地在後面道:“告訴了你,你又能怎麼樣?”
徐總管只是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敢跟一族裡的主子作對,難道還辦不了你?前兒你賭錢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