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用了幾近不容置疑的語氣,眸中傲氣凝然。
“既然三皇子如此成竹在胸,這些年又何苦對容墨糾纏不休,或者,你本身就在自欺欺人?”沐顏歌淡淡一笑,淺語潺潺中亦有幾分輕藐之意。
蕭禎的目光朝她直直射了過來,那如利劍般的凌厲似乎能將她穿透刺破,換做別人只怕是早已心顫膽寒了。
沐顏歌是見過世面的,自然不會怕了他去,當即冷然一笑,心中已有了計量。此人心計多於謀略,且狹隘易怒,從各方面相較,都遠遠不是容墨的對手。
“本皇子自欺欺人?老四他是什麼身份,也有資格痴心妄想?不過一個冷宮棄妃生下的野種,本就不配尊享我北翼皇族高貴的血統。。。”蕭禎驟然瞳孔收縮,眸中由初始的滿目輕藐,逐漸轉化為濃烈似火的恨意。
寥寥數句,卻在沐顏歌心裡掀起層層細浪。容墨背後的故事,她一直未來得及細細深究。她只把他當做是眾人口中有如神邸般的存在,當從蕭禎口中得知聞名天下的南涼帝師就是北翼國的四皇子時,沐顏歌內心的震驚可想而知。縱然她早就深知容墨身份非同一般,可無論如何亦是無法把他與異國的皇子聯絡在一起的。
藏身南涼十年,想來也是北翼皇帝的真實授意,只是為何偏偏選作他?究竟是因母妃身份低微備受冷落?還是寄予厚望而委以重任?
這一刻沐顏歌忽然發覺,雖說近來兩人日日朝夕相處,可她還是對他一無所知。
“既然不配,三皇子大可不必將他放在眼裡,何苦還要咄咄逼人?”沐顏歌冷哼一聲,語意挑釁。縱然深知眼下激怒此人絕非明智之舉,可蕭禎之話在她聽來卻是尤為刺耳,指摘斥責竟如言隨心轉般脫口而來。
心浮氣躁,哪像是從前的自己?她這是在為那人氣惱麼?
“你。。。”蕭禎的臉色瞬時陰鬱駭人,雙手提起沐顏歌的領襟,喉頭微微滾動。
沐顏歌微微的側頭,下巴忽然一緊,被他幾乎捏碎。
“從小父皇的眼裡只有他,說什麼吾兒龍章鳳姿,行事甚肖朕躬。。。若非顧忌她母妃的身份,只怕早已將帝位允諾與四弟。。。天下人都說他好,連你也是。。。”蕭禎忽然鬆開手,兀自一嘆,那神色竟是從未有過的黯然,眉目間的陰冷寒意漸化作慘淡。
沐顏歌忽然有些同情眼前之人了,有容墨這樣一位驚才絕豔的皇弟,他有這般積鬱憤懣的心理倒也不足為怪。
“我與他的角逐,從十年前就開始了。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認輸。。。”良久之後,蕭禎情緒已漸漸平復,忽而淡淡開口。
沐顏歌深知,這種多年的積怨不是三言兩語便可消彌釋懷,況且所涉及的還是萬人敬仰的帝王之業,誰又肯輕言放棄?‘一山容不得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看來這至理名言隨處都可應用……
歷朝歷代儲君之爭無可避免,成王敗寇誰能左右?人生太過紛繁雜亂,很多人終其一生的爭取也抓不住其中卑微的一角。她本可選擇遁世無為,卻陰差陽錯地這股漩渦激流中,莫非一開始便錯了?沐顏歌一時怔忪無言。
自這會的一番“唇槍舌戰”之後,蕭禎便離開了車內,選擇了自行騎馬疾馳。
蕭禎一身紫衣錦袍,黑色的披風迎風而舞,青絲高束,面如冠玉,身姿俊逸灑脫。他座下的紫騮馬疾馳如風,不過片刻工夫,便駛近了一山壑交疊,溪泉纏繞的樹林。這便是南涼與北翼的交界之地,墨紅林。
蕭禎勒馬持韁,一片盡染的紅林赫然印入他的眼簾。葉酡紅如醉,林海深延,宛若曉天赤霞漫天。風捲得紅葉沙沙作響,如削蔥指尖緩緩淌過的動人樂章。
原以為綠林之中何來墨與紅,這下他才恍然,樹葉飄紅,河水如墨,因而得名。蕭禎雙眸微眯,嗤之一笑,隨後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