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戴著。我取下來攥在手裡,心神有片刻恍惚。
他看著我,眼神也複雜起來,輕聲問,“怎麼了?”
“沒什麼。”我回過神,這東西我還留著做什麼?不要了吧。手一用力,那纖細硬脆的簪子就被我折成了兩截。
“你幹什麼?”他慌忙抓過我的手,語氣急促又緊張,“我看看扎傷了沒有?”
掌心只有一道紅印,並未破皮,他這才放心了,繼續開始的問題,“好好的幹嘛要折斷?”
我淡淡一笑,“做兩個雪人啊,需要兩個鼻子嘛,這些身外之物,可有可無,太后經常打賞這些的。”
我說得極自然,他也未再多想,立刻又很興奮地去堆第二個雪人。
我將那斷簪插在兩個雪人臉上,忽然覺得心裡像是被什麼重物壓著,又悶又痛。我好像又有些後悔了,當時竟然一點都沒有猶豫就折了簪子,那好歹也是件可以紀念的東西,祭奠我那一瞬動心又很快消逝的感情。
“陌兒——”他又輕聲叫我,“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呢,”我回過神,儘量讓自己笑得燦爛,“來打雪仗。”我現在一定要找個什麼事發洩下心中的怨氣,至少也要能轉移下注意力,再想八阿哥那個混蛋,心都要痛死了。
“不要吧,”他面有遲疑之色,“打著你會痛的。”
我笑道:“那你不要打中我不就得了。”我說著就跑開幾步,抓了團雪快速揉了,向他擲去,他竟然不躲不讓,雪團就砸在他額頭,幸好我也沒按緊,雪球一下就散了。
“你還真打啊?”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樣子,隨即抓了一把雪向我扔來,大笑道,“是你要玩的,打疼了不要哭鼻子。”
就他那一團散雪還能打疼人?不過他發招快,攻擊頻率高,那細碎的雪渣打在臉上還是有些冰涼刺痛,到後來,我也不做雪球了,像潑水一樣,掀起地上的雪向他潑去,他哈哈大笑起來,也拿雪潑我。那一刻,我覺得他的笑聲好動聽,爽朗開懷,直透雲霄,也讓我開心起來。
這樣玩了很久,手有些酸,我就用腳去踢雪,他忽然衝過來,我一慌,一隻腳沒站穩,就向後摔倒,他本想拉我,卻腳下一滑也滾倒在一邊。躺在冰涼柔軟的雪地裡,望著天空飄飄灑灑的雪花,我忽然好想就此冰封。進宮數月,我就在生死邊緣打了幾個轉,這樣刺激的生活令我害怕,我根本沒有想象中那樣堅強,我只想逃得遠遠的,讓這裡的一切都與我再無關係。
他的臉忽然出現在我面前,咫尺之近,眼中滿是緊張之色,急問道:“摔痛了嗎?”
我抓起一把雪就向他臉上按去,他也不讓開,碎雪順著他臉龐滑落,但眉毛上卻沾著了雪,好似白眉大俠,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輕輕抓住我的手,放在他嘴邊哈著氣給我暖手,柔聲道:“別玩了,你手都凍僵了。”
一絲暖熱透過手心,傳至我心裡,他是讓我感覺最輕鬆最溫暖的人。
他躺在我旁邊,一隻手半撐著身子,另一隻手緊抓著我的手放在他脖子上取暖,清澈的眼眸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輝,似有些興奮地道:“陌兒,我今天很開心。”
“你先前還說是小孩子才玩的,”我白了他一眼,“現在又玩得開心了?虛偽。”
“不是,”他搖著頭,卻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柔聲道,“從前在宮裡,你老是對我諸多規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今天肯這樣和我玩,我很開心。”
我驀然愣住,對啊,我怎麼可以和他這樣瘋玩?只因為那一瞬想要忘記八阿哥?我是不是利用了他來排遣我的愁緒?
他的眼神變得熾熱起來,周圍的冰雪似都能被融化,緩緩俯下身,我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臉上,慌忙將頭一偏,他在我臉頰上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