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著這樣的苦難,我還是覺得很難受。
他終於在一間屋子前停下來。準確地說,是半間屋子,沒有屋頂,一面牆已完全垮塌,另三面牆都只有半人高矮。靠東面牆角有一張極窄的木床,床上似躺著一人,連頭一起蒙在破舊的被子中,一動不動。與之相對的西面牆角掛了一塊灰黑色的簾子,一股濃郁的藥味兒隨著寒風自那簾子背後傳來。
我疑惑地看著胤禩,想不出這種地方會有他認識的人,問道:“你就是帶我來這裡?這裡住著什麼人?”
他還未回答,布簾已被拉開,一條幹瘦的人影端著藥碗走了出來。
“玉容?!”我驚得叫出聲,沒想到他要帶我來見的人就是她,更想不到她是住在這樣的地方。
胤禩輕握了一下我的手,低聲道:“是玉容。”
她應是聽到我的叫聲的,但卻置若罔聞,目光定在手裡的藥碗上一瞬也未離開,一邊向那木床走去,一邊喃喃道:“吾兒要聽話,乖乖把藥服了,很快就會好起來,那時候阿瑪就會回來了。”
我用力抓著胤禩的手,不禁全身輕顫,那一刻,好像過往的恩怨都去得遠了,我一心只在那無辜的孩子身上,向胤禩脫口叫道:“那孩子怎麼樣?這麼冷的天,住這樣的地方怎麼受得了?”
胤禩未說話,拉著我繞過矮牆,走到那東面牆角外。低頭看去,玉容正跪在床邊,拉開被子一角,向那床上的“人”喂藥,一邊喂一邊輕哼著調子,目光迷朦,夢囈般低語,“慢慢喝……好起來就可以見到阿瑪了……”
我驚得呆住,眼淚卻不知為何一瞬流了下來,那床上並未睡人,只是放著一個由破布和舊棉花縫成的布偶。她一心一意地將藥汁倒在布偶上,一邊倒一邊哼著歌謠,末了還拍著手笑道:“好了,喝完了,吾兒真乖。”放下碗,她又將布偶抱進懷裡,在屋中踱來踱去,輕聲道:“寶貝乖,睡一覺,額娘會永遠陪著你,等阿瑪回來。”
我不敢相信眼前一切,顫聲問:“怎會這樣?”
他輕嘆了一聲,牽著我往回走,緩緩道:“夜裡我已經讓人查清楚了,她在將軍府放火之後就躲去了城外,晨風陣亡的訊息傳回京中,她就瘋了,開始還有從前那丫鬟蘭羽照顧,後來蘭羽也棄她而去,她一直乞討為生,將要來的錢買藥喂那布偶,我想她只是靠這樣來騙自己晨風還活著,只是給自己一點信念等著晨風回來。”
她對晨風倒真是一往情深的,如果我沒有嫁給晨風,她會不會沒有那麼恨我?
馬車裡的溫度也不能讓我的心稍稍暖起來,我靠在胤禩懷裡,身子還是不住輕顫,無助地道:“胤禩……我該怎麼做呢?”
他抱緊我,柔聲道:“我已經讓人在城中找了一個住處,只要陌兒同意,立刻就可以將她接去那裡。”
“你覺得應該原諒她嗎?”我問他,卻只想他能肯定地答我。
“我如何覺得不重要。”他淡淡一笑,“我知道陌兒想那樣做就行了。如果陌兒心中有恨,昨天就不會放她走了,也不會因為擔心我不放過她,而不將見她的事告訴我。”
“我對她的恨,也許只是因為她和靜璃害死了青鳶,她如何對我,我早已經放下了。每一次想到她,我總是會想起那時在毓慶宮被太子妃下令亂棍打死,是她一直護著我,結果差點返魂無術,我總是記著那個時候的她,一再對她手下留情,才會有後來那許多無法挽回的事。”
“陌兒……”他心疼地看著我,將我抱得更緊。
“胤禩……我這是不是婦人之仁?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出息?”
“我知道陌兒是最善良的人,很多事只是陰差陽錯而已。”他柔聲安慰我道,“她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受到懲罰了,而且陌兒就當放過她是為我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