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你果然心狠不似平常女人。這世間,能一邊聽我唱戲,卻一邊笑到最後的人,你可是第二個。”
言畢拆卸下服裝,又從旁的清水裡抹淨了臉,只穿著裡頭純白的中衣走過來,那身段瘦而不弱,舉止間都是道不出的冷清。
造孽呀,這樣的傾城少年。
阿珂哪裡想到他竟是把不歸記得這樣牢,張口閉口便拿自己與不歸做比較。
想到昔日自己對他的信誓旦旦:“李燕何,一個月後我一定回來!”她僅有的良心便很有些不安,替李燕何盛了滿滿的一杯酒:“左右你都是輸了,乖乖回答我的問題便是!其實……我也不過是好奇,你為何一個人孤零零的跑京城利來?”
“來找一個人。”李燕何將酒杯端在唇邊廝磨,卻不喝下。
“誰啊。”
該死,怎麼還是不離小不歸?阿珂嘴角抽抽,忙將酒杯高高階起來遮住做賊心虛的臉頰。這酒滿帶花香,味道恁是好喝。
“一個騙子。他吞了諾言,誑我天南地北的找了他十年~”李燕何把酒悄悄往爐火旁一撒,阿珂再抬起頭來時,那酒卻沒有了。
瞅著李燕何一臉的陰鷙,阿珂想,若是他先和自己坦白了遭遇,她便把身份告訴他好了。
怕李燕何揪住不歸不放,便轉移了話題道:“你戲唱得這樣好,怎麼不見你師傅?”
“我沒有師傅。”李燕何臉色忽地冷沉下去。將手上的純白手套輕輕撫了撫,又勾起嘴角對著阿珂涼涼的笑:“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兔子……當年那小騙子留下來八隻兔子,我說‘你若不回來,我便把它們殺光光’……他果然去了就不回來。他一年不回來,我便一年剝下幾隻兔毛做一雙手套。如今那兔子養了幾代,手套卻是已有十雙了,你可要拿一雙回去?甚是暖和。”
媽啦,這小子……
阿珂本來還想承認自己,這會兒卻只是慶幸方才沒有衝動。這小子恁是記仇,若知道自己端端的就坐在他面前,怕不要一包毒藥撒下來,立刻也把自己毒死剝皮了。
忍住想掐住李燕何脖子咆哮的惡念,阿珂咳了咳嗓子又給他斟滿一杯酒:“李燕何……那個,每個人都是有苦衷的。或許他也在暗處關心著你呢?”
李燕何凝著阿珂的臉:“呵,苦衷嚒?聽你這口氣,倒好似對他十分了解。你莫要告訴我,那人他就是你……”
心中猛地浮出一張畫面,盛夏的樹林裡,綠草漫過人頭頂,那小和尚卸下扁擔急匆匆衝進草叢,褲子一脫,卻將身子蹲下去小解……是啊,他怎麼獨獨忘去了這一幕?
“胡說!我隨著阿爹打家劫舍,喝酒吃肉,怎麼可能捨得去做小禿驢?”阿珂撕下一大片烤雞塊,把半張臉都擋住了。知這小子陰幽狡黠,怕被他看出來端倪,偏做出一副土匪吃相。
那和尚吃東西細緻又小心,哪裡似這般粗獷?
也不過就是隨意的試探,李燕何笑了笑——幸而不是她,不然他定要去殺了那周少銘!
阿珂說:“李燕何,等將來我撈夠銀子了,你若是果然不愛唱戲,我找個好去處把你養起來好了!這世間,有了錢什麼都不用擔心!”
錢嚒……呵,竟一樣也是個貪慕虛榮的貨色。
那周公子倒是很會挑人。
李燕何一雙桃花瀲灩的眸子漸漸沉冷下來,想起阿珂當日和周少銘一起下山的情景。他早先的時候躲在暗影裡不肯出來與她告別,等她走了後呢,卻又忍不住站在寺院大門口張望。看她二人同乘一抬敞篷小轎,身子貼得那樣近,她眉眼眯眯、滿目討好、頭也不回……
不知為什麼,再看著阿珂,心裡頭又生出了無名的恨。
……
周家搬去了京城後,李燕何整日的哭哭啼啼,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