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腳步,思索了一會兒,總算找出理由——對了,她只是內疚打傷了他,想去看看他痊癒得如何罷了!
想到這裡,她重提腳步,快步又往前走。沒一會兒,她已經走過大半條玄武大街,來到龍門客棧前。
客棧前人來人往,菜餚的香氣、小二的吆喝聲,以及饕客們把酒談話的聲音,從門裡傳了出來。她站在門前,捧著醬料欲踏步而入,明媚的雙眼在屋內繞了一圈,直到落在櫃檯邊,瞧見那熟悉的身影。
她沒察覺,自個兒的嘴角,因為見著他,竟微微揚起。但是,下一瞬間,當她瞧見櫃檯旁的狀況時,紅唇微揚的弧度就凍住了。
櫃檯前頭,擠滿了幾位姑娘,搶著說話,全都在爭奪宮清颺的注意力。他站在那兒,像是個統御三宮六院的君主,身處在一群爭寵的鶯鶯燕燕之中。
“掌櫃的,你何時要來我家布行坐坐啊?”
“噯,掌櫃的,您別理她,倒是有空的話,記得來咱們那兒玩玩。”
“掌櫃的,您別聽她的,來我這兒,我請您吃餅。”
“餅有啥好吃的,咱們這兒可是準備了上好的女兒紅,爹爹說和您約好了下棋,您若是來了,爹爹一定會開壇和您暢飲的。”
只瞧那群姑娘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圍在櫃檯旁,糾纏那俊美的銀髮男人,差點沒吵了起來。
宮清颺仍是氣定神閒,只是微微一笑,就笑得那群女人們骨頭全酥了,頓時全忘了吵鬧,只能痴痴的望著他,像是聆聽聖旨般,等著他開口。
“林姑娘,我若是有空,一定上您家布行,替無雙姑娘訂幾套衣裙。”
“陳家老闆娘,您家的餅聞名京城,您要請宮某吃餅,我當然再樂意不過了。只是,這會兒,您相公叫的菜已經上桌了,還請您先去用飯,我一會兒忙完,就過去陪賢伉儷喝個兩杯。”
“慕容姑娘,令尊的棋藝高明,改天我必帶禮上門,向他討教幾盤。”
他笑容溫柔和煦,用字遺詞親切而不失分寸,才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四兩撥千斤,將一干女客們應付得服服貼貼,還二請回了桌位,甚至殷勤溫柔的送了一位女客出門。
走到了門口,宮清颺抬眉一望,像是直到這會兒,才瞧見站在門前的十九。他那殷勤客氣的神態,沒有絲毫改變,直到送走了女客後,才回過身來,對著她微笑。
“唐姑娘,許久不見了,您是來找無雙姑娘嗎?”他笑語溫溫,言行與字句都十分禮貌,甚至此面對其他人時,都還要客氣上幾分。
十九仰起頭,看著那張俊美的容顏,發現他臉上的笑容,雖然仍是賞心悅目,但是跟以往相比,卻又有些不同,似乎少了些什麼。
戶外起了風,預告著即將降臨的大雨,帶著些許水氣的風,穿門而入,吹拂了兩人的衣衫。她陡然間察覺,看出那笑容跟先前有何不同。
宮清颺的笑意,只是噙在嘴邊,卻沒有融進眼裡。
他對任何人,都是笑到了眼裡,甚至在接待那些女客時,也是那麼溫柔。唯獨在面對她時,那雙眼睛就變得格外冷漠,留給她的,只是應付陌生人的客套微笑。
瞬間,她胸口泛疼,悵然若失的感覺,像是浪潮般淹沒她。她咬著下唇,覺得心口空蕩蕩的,就像最寶貴的東西,突然被人奪走般難受。
那個嘴角含笑、眼裡冷漠的男人,雪上加霜似的又問了一句:“唐姑娘,你還好吧?”
唐姑娘?
她耳裡聽著他客套疏離的稱呼,眼裡看著他冷淡客氣的微笑,心口的疼瞬間又爬升幾級,疼得她的雙眼竟溼潤起來,再也看不清那張俊臉上的表情……
該死,她是怎麼了?!
她想哭嗎?她在哭嗎?這怎麼可能?她從來沒哭過,又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