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向陝西諸路滲透,販賣兵器、鋼弩、扶植山賊搶劫府庫,高價倒賣糧食、設法破壞春耕。這一切別打著破虜軍名義,有,有傷天理…”杜規狠了狠心,話語漸漸流暢起來。如果不是到了最後決戰關頭,他寧願把這個策略爛到自己肚子裡。獻上此計,日後史家絕對不會給他記下光輝的一筆。
去年陳吊眼北上,將兩浙和山東砸了個稀攔。大都督府的人口掠奪政策又使得北元喪失了大量的青壯勞動力。入冬後,太行群豪和紛紛而起的草頭王們破壞掉了河北大部分地區,如今,忽必烈的軍糧來源只能從原本不富庶的河東南北兩路(今山西、河南)以及陝西諸路徵集。如果有人再把這三個重要地區的官道切斷,順便破壞掉春耕,忽必烈南下的糧食供給絕對無法保障。
忽必烈這次採取暴力手段從一部分官僚和豪強手中掠奪物資來應急,已經破壞了其統治基礎,只是南方的事態發展逼得他不得不破釜沉舟。熟悉商業運作的杜規說得好,金銀可以流轉,而糧食用後卻不可重使用。只要破虜軍能與忽必烈在長江一線對峙幾個月,沒有足夠糧草供應的元軍要麼加大從民間的劫掠力度,逼得百姓無法繼續生存,揭竿而起,要麼退兵北返,承認南征失敗。無論上述哪一種情況發生,北元各地必然會淹沒在農民起義的怒火中。
參謀們誰也不說話了,紛紛將目光著向文天祥。杜規所說的戰爭手段已經突破了大都督府的道德底限。拉高北方糧價,破壞春耕,最先影響到的肯定是北方百姓,可以預見,一旦戰事拖延到秋後,北方將餓殍遍地。
然而,不這樣做,一旦忽必烈大軍過江,整個江南必然白骨累累。
一直到眾人散去,文天祥依然沒從迷茫中緩過神來。“我今天所做的決定到底對還是不對?”他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卻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即便文忠本人親臨,也想不出更好辦法吧!”文天祥嘆了一聲,默默地想。六年半前的一段記憶完全改變了整個大宋,在最初的時候,他可以憑藉文忠對歷史的回記,對預計發生的事情找出最佳解決方案。如今,整個世界早己脫離了文忠記憶的軌道,到底駛向哪個方向,誰也說不清楚。
按照原來的歷史,五年前,鄒洬兵敗自殺,自己被俘。接著,陸秀夫跳海,現在處處與自己作對的宋帝趙昺已經死去。
在原來的歷史軌跡中,如今的水師統領杜滸絕食身亡,炮師首領吳希姡Яφ蕉�饋=幼牛�笤��誄穌靼材鮮保�ゾ×寺繳暇�瘛3穌髻涼�保���蛐賂驕�惶ǚ緹磣摺J�チ肆醬笪淞χе�謀痺�黃確牌�思絛�┱擰�
在原來的歷史軌跡中,搶劫完大宋的北元再無目標可搶,由劫掠為支柱的經濟旋即崩潰,物價飛漲,百官無傣。忽必烈父子相疑,真金病死。
而由於文忠的一段記憶,所有歷史上發生的大事都偏離了軌道。大元朝的精銳還在,正於破虜軍糾纏不休。由於南方貨幣制度的啟發,忽必烈毅然廢除了紙鈔,從崩潰的邊緣拯救了大元經擠。就連本來該在憂慮中病死的真金,也因為大元朝面臨的外部壓力,穩固地坐牢了繼承人之位。
一切都變了,華夏走到這一階段,已經沒有任何可預知的東西供自己參考。所有的策略都要憑自己去摸索,並且摸索的結果往往與自己的初衷背離。在一次次無奈的選揮中,看著自己慢慢變得冷酷無情,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今天的會議中,年青的參謀宋清濁主動承擔了組織人手秘密北上,聯絡陝甘豪傑,破壞北元糧食生產的任務。當這個真名叫趙刑的皇室成員主動提出隱瞞身份北上時,文天祥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剎那間的輕鬆。大都督府一致決定,今天的議事內容絕不外瀉,一旦宋清濁任務失敗,大都督府為了佔據道義的制高點,絕對不會承認他的作為受大都督府委派。這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