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更大的瀑布懸掛在眼前,湍急的瀑流傾瀉而下,發出沉悶的聲響,碰撞到岩石,水珠便四濺開來,壯觀得令人驚歎。想來太白先生筆下“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廬山瀑布也不過如此吧!
然而心中的驚歎與興奮很快便被一種憂慮所取代,豐沛的瀑流已將腳下的山路截斷,我們必須迎著瀑流的衝擊涉水過去。瀑流湍急,山石溼滑,讓我不敢邁出前進的腳步。
頭天晚上在派鎮與平措吵架的中年背夫,已經趕上了我們的隊伍,他脫下腳下穿著的高筒膠鞋,經過瀑布,把揹包放到對面,然後返回來把我們一個一個扶過瀑布。大約十米長的瀑布流,他光著腳走了十幾個來回。背夫的體格很強壯,更重要的是,即使在最困難的情況下,他們也能忍受極大的痛苦和疲憊,年復一年揹著100多斤的重物在山裡來去自如。他們的意志力果然超強。
即便再小心翼翼,我們的身上、臉上甚至鞋裡也不可避免地被水流灌滿,透過瀑布後的第一舉動就是脫下鞋子,齊刷刷地倒水,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竄起,冷簌簌的。牙齒咯嘣咯嘣的直響,腿也不由自主地顫抖,面板冷冰冰的,彷彿冒著寒氣。
這才猛然感到,我們的身上已經浸溼,背夫穿在身上的衣服沒理由不會溼透。正想著去感謝那位背夫,他已經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揹著揹包離開的。
除去瀑布流,沿路最多的就是小橋。所謂的橋也不過都是木椽堆積,用鐵絲和鐵釘組合,綁在一起,木椽之間的漏洞橫七豎八擺放著大小不一的石塊,橋下就是湍急的水流,踩上去心驚膽戰,生怕自己稍不留神就掉落下去。看著背夫如巖羚一般,在木椽上輕快地跳動著,不由得心生佩服。
在一處木椽上,劉朗沒有踩穩,滑落到水中,幸虧登山杖勾住木椽上的一個鐵釘,在水中掙扎了半天,有幾個恰巧經過的背夫趕緊幫我們一起將他拉了上來,豬頭急得鼻血都流出來了。我、若情、鳳凰、清平和大姐幾乎所有人都沒有避免猛然間的腳下滑動,當即驚出一身冷汗,幸好沒有誰再掉進激流中了。
劉朗被拉上來的時候,已經虛弱地站不起來了,還是幾個人架著他的胳膊,找到一塊大石頭,讓他坐下來。我嚇得心臟都快要停了,緊緊握著劉朗冰冷的雙手,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色,心裡一陣陣地揪疼,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劉朗則微笑著望著我,像平常一樣,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髮,說了一句“傻丫頭”,聲音卻顯得有些虛軟無力。這一次,大家都沒有著急趕路,而是一起等劉朗恢復體力。
再次上路後,大家也沒有再分成小隊各自前行,而是相互攙扶,一步步挪到灌木路上,背夫劈開的新路非常泥濘,但寬度還算不錯,容得下幾個人並排行走。鞋裡的水和鞋外的泥拽得雙腿越發沉重。還好這一路美景相伴,心裡也算有了些許撫慰。
向山腳下望去,一片青翠空闊的山巒谷地和鬱鬱蔥蔥的森林,山谷兩邊的綠色山脈,交替著跌宕開去。銀灰色的碎石路被嬌嫩欲滴的灌木叢和半人高的鮮花包圍著,耳邊是咚咚的流水聲、鳥鳴聲……這些都讓我無暇思考,頭和眼睛不停地轉動,想把眼前的山山水水都印在腦子裡。
將防水衝鋒衣脫下來,悶溼的衣服很快就曬乾了,煩躁的情緒似乎有所解脫。再看山頂,分不清是雲還是霧,一會散開,一會凝聚,層次分明。不由得感嘆仙境和人間竟是如此之近,若不是親眼所見,實在很難想象。翻看拍出的相片時,總有感覺是電腦合成出來的效果,一種實實在在的錯覺。
到達谷底後,山道上的碎石明顯小了許多,卻是泥水交織,溼滑粘軟,一腳下去就會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好像沼澤一般,抬眼望去,看見鳳凰、若情和隊長站在前方不遠處歇腳,隊長還向我們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