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朱棣不信,想了想補充道:“這次是假他人之人,上次在漠北的時候,臣妾可是一刀除去了韃靼人,又怎會……”
猶言未完,儀華髮現朱棣目光復雜的看著她,不覺止了話,呢喃喚道:“王爺?”
朱棣聽到喚聲,眼中複雜之色斂去,他輕嘆一聲,讓了儀華埋首在他胸前,道:“昏睡中一直囈語著‘江都郡主’之類的話,我又何須從盼夏口中得知?”說著失笑了笑,寬厚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撫著儀華長及腰下的青絲,沉穩道:“你會處決陳側妃,也是為了我,就算真有罪也由我揹負。”
不妨聽到這樣一番話,加之朱棣低沉的聲音有著今她心安的力量,這一刻,儀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罪惡及對江都郡主深深的愧疚,哭了,無聲的哭了,將一切痛哭之聲全掩埋進了朱棣的懷中。
這一哭,儀華也不知哭了多久,當臉頰的淚痕乾涸的時候,她忽然抬起頭緊張問道:“對了,皇上醒了沒?還有東宮的事情怎麼樣了?”
“父皇他醒了。” 看著儀華泛紅的雙眼,心中再次一暖,神色間卻隱匿著淡淡的驕傲之色道:“還有你做的很好,東宮的事都解決了。”
第240章 定局(上)
誠如朱棣所說,東宮之事已平。
然而那日動亂雖由陳側妃承擔,但朱棣三兄弟在靈堂上大打出手的事,已是不脛而走;更讓人意外的是,流言在竭力封鎖下卻越演越烈,短短半月之間已然滿城風雨。與此之時,東宮嫡長子朱允炆晝夜不離侍奉湯藥於聖榻之前的純孝言行,也從金陵皇宮中流傳而出。
在那陣子,儀華是讓朱棣拘在了王府,被勒令不許勞心傷神以養好身子,好等太子七七四十九天停靈下葬後,能受得住伏天北上回藩。
朱棣此番言語,不可不謂是用心良苦。儀華感念其用心,倒閒適了好些日子,直到發覺朱棣夜留書房的時辰漸長,在府裡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即使面對她時總是一切皆安得樣子,可這些落到最親密的枕邊人眼裡,察覺出異樣也只是遲早的事。
是以,儀華漸漸地不安了,又正時值五月裡,日子一天天地熱了,蒸鬱的暑氣讓人心煩氣躁,她不安的情緒隨之再漲。終於,在五月末的一天下午,她翻來覆去也歇不著午覺時,乾脆還是重穿上月白色紗衫兒起身,喚了李進忠吩咐道:“去打聽一下,外面風聲如何。”
李進忠答應著下去,剛走到湘紀竹簾前,盼夏從外挑簾進來,笑稟道:“周王妃來了。”
儀華聽是周王妃,心下念頭一轉,也不讓李進忠出府打聽,只是先招待上門的周王妃。
一時夏日瓜果、涼茶、糕點上桌,左右侍人陸續退下,只剩妯娌二人分坐在窗下羅漢床的兩頭,身後窗欞上四扇湘妃竹簾遮陽,有稀疏的光穿過細密的竹籬投影下來。
一邊輕搖紈扇,一邊閒談敘聊,大約過了兩刻左右,周王妃隱隱穩坐不住。
儀華笑看著周王妃欲言又止的模樣,嚥下一小口藕片,手搖紈扇道:“弟妹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周王妃目光閃了閃,凝神躊躇了片刻,又四顧了下週圍,方謹慎道:“兩日前朝中有人上奏請立太子,而被請奏之人正是四哥!”話音一落,周王妃眼睛立馬牢牢地盯著儀華,神色緊張。
儀華對此心中有數,見周王妃緊張兮兮的,也不願少了周王妃的興致,便問:“然後呢,皇上的意思呢?”
周王妃卻不如儀華想得一般,連忙將一切所知敘出,而是略合歉意的看這儀華,答非所問道:“王爺在東宮時輕易聽信了不利四哥、四嫂的流言,是出自……那,才會在靈堂上鬧事,還連累了四哥…”雖然四哥是不怪,可王爺自四哥那轉念明白過來,就一直……”
一番話周王妃說得斷斷續續,儀華卻己經聽出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