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說話,伴以莉莉雅的哭聲,站在醫護房外靜靜等待。
“啊”地一聲,飛帝勒主教推開房門走了出來。眾人一見,不約而同地上前一步將他圍住。飛帝勒對大家說道:“司碧爵士的傷勢暫時是穩定住了,現在已經醒來。不過…”眾精靈一聽“不過”二字,當場又將圍住他的縮小了一步。飛帝勒嘆了口氣道:“刺客這一刀砍得極猛,司碧爵士的心臟已經不全,難以修復。我只能盡力免其痛苦,能捱得多久,就看得要圖拿爾對他有多眷顧了…”大家心下默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聽飛帝勒的言語,知道他求禱女神神力加持,以柔和強大的聖光填補司碧殘破的心臟組織,使其血液能夠流通,得保一時性命。但是這聖光能維持多久,那是誰也說不準的了。飛帝勒聽到莉莉雅哭聲,心裡也跟著難過,對兩個年輕的精靈道:“司碧爵士就只有你們兩個親人,趁這最…趁這時間進去看看他吧。”又對其他爵士道:“親人優先,如果還有時間,各位再進去。”
班尼推開醫護房的門,握著莉莉雅的手一起走了進去。司碧爵士臉色蒼白躺在床上,見兩精靈進來,臉上一笑,似乎也不是很虛弱。見莉莉雅兩眼紅腫,他輕鬆地道:“傻孩子,你叔叔還好好的,你哭成這樣幹什麼?”
莉莉雅在床邊跪下,緊握司碧大手,忍淚道:“叔叔說的是,我不哭了…”手上感到司碧回握,力氣也還不小,莉莉雅覺得心下稍安。她看著司碧老臉,擠出笑容道:“叔叔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哭…”
司碧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後的班尼,笑道:“我以女神之名作過許多還算不錯的事,相信女神不會隨便棄我不顧,這續命聖光說不定還能照耀個兩三年呢。”班尼跟莉莉雅知道司碧在安慰他們,都假裝笑了笑。其實,雖然傳說此法曾於數百年前保一主教之命達十年之久,但多半以其保命的精靈都只能延長兩三天的壽命而已。司碧也不管他們聽了是不是真的有好過一點,繼續說道:“你們兩個孩子,這麼多年來吵吵鬧鬧的,帶給我很多愉快的歲月。看你們一起都長這麼大了,叔叔心裡覺得滿足,也沒什麼好放不下的。我不在之後,或許對你們是一個考驗,但也是你們一生另一個階段的開始。乖乖的,好自為之。”見莉莉雅眼淚又冒了出來,伸手至她臉上拭了拭淚,愛憐無限。
“叔叔,”班尼進房來第一次出聲:“刺客跑不了的。等會抓了回來,我叫他死無全屍!”
司碧抬頭望向他,眼中神色憐憫悲傷,耳裡迴繞著班尼這兩句不該是精靈講的話。他用力抬起莉莉雅的手臂,慈祥道:“莉莉,乖,你先出去。叔叔有的是時間,你不必急著待在這裡。我有幾句話要跟班尼說,你不喜歡聽的,先出去吧。”
莉莉雅心裡不願意,但司碧抬著她手,怕老爵士用力太過,只得順著他的意站起身來。她擦擦淚道:“叔叔,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他。他有我照顧,你不必多擔心。”見司碧笑笑看著她,也不再說話,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出去。提起老爵士的手來在手背上輕輕親了一下,倒退著身子出了門。
莉莉雅一離開,房中頓時靜了下來。班尼與司碧情感深厚,但自班尼受到聖堂重用,常常出門執勤後,兩個精靈也變得比較少說話。這時面面相對,他倆一時都沒出聲。司碧看了他一會兒,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天花板。
“班尼,我就要死了,你為什麼不哭呢?難道你不愛我嗎?”
班尼心中大震。司碧此刻言語,居然跟二十年前底理厄斯說的一模一樣。是呀,跟自己情同父子的精靈眼看就要死了,自己為什麼不哭呢?難道自己不愛他嗎?如果自己連司碧爵士都不愛,那世上還有什麼是自己能愛的?難道…自己終究不懂得什麼叫愛?
“底理厄斯是不是有告訴過你,不要去壓抑自己的感情,要去愛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