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部分

法文版小說《家》、《憩園》和《寒夜》等三部作品,隆重地推了出來。巴金的名字也因此在在法國青年中人人皆知。電影《家》和同名小說的走俏,促成了巴黎和各座城市的“巴金熱”!

“我從法國回到上海以後,住在閘北寶山路一個亭子間裡。那時候我幾乎每天都在回憶巴黎,想把我對巴黎的印象寫在紙上,可是,我始終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寫。儘管此前我在法國已經開始寫小說了。”抵達美麗巴黎的當晚,巴金一行就出席了克朗西埃主席為他們舉行的盛大歡迎酒會。當主人對巴金的祝酒詞告一段落的時候,克朗西埃就親暱坐在巴金的身邊,與他進行悄悄的對話。巴金的法語已經有些生疏,然而他們透過譯員仍然談得非常投機。巴金在告訴克朗西埃一個有關他自己的故事:“那是一個陰雨的早晨,我忽然想起了在巴黎遇見的那個波蘭女郎,一股火焰在我的心裡燃起來。我的心沒法平靜下去,我的回憶要我必須寫點東西。於是我就寫了那篇題為《亞麗安娜》的短篇小說。”

“對對,巴金先生,這篇小說我讀過,所以,我就對先生產生了敬意。因為沒有任何一位外國作家,會比先生能更真誠地描寫我們巴黎,您小說裡讓人感動的是,一種來自東方國家的熱情,這也許與先生的為人一樣,即便寫作也都是充滿著真情。”

“是的,我喜歡法國的塞納河,喜歡巴黎聖母院的鐘聲!這些年來只要我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就會回想起青年時期我到過的巴黎。”巴金坐在燈光下,思緒卻回到了從前。他知道自己在那篇小說裡寫的至少有一半是事實。他告訴法國友人說:“亞麗安娜就是那個波蘭女郎的名字,小說中的‘吳’是我一個朋友,‘金’自然就是我了。那時我到巴黎不久,吳和亞麗安娜就因為所謂國際大會的事情被法國政府驅逐了。這件事情我至今還記得很清楚。”

“是嗎?”夜的巴黎一片寂靜。在為巴金舉行歡迎宴會的巴黎第四區政府大廳不遠處,就是在那條曾讓巴金多年以後始終夢繞魂牽的古老塞納河旁邊。巴金的話讓克朗西埃和所有參加宴會的法國作家都大為驚奇,從前他們只聽說巴金在此留學,也知道他的小說是在法國一座小城裡起步的。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巴金回上海寫的那篇小說,竟然在背後還有著一段纏綿緋惻的動人故事。

巴金繼續講他的故事:“記得是一個星期天的晚上,我到吳的房間去,接著亞麗安娜和她的男朋友杭可也來了。他們跟吳談了許多話,神情都很緊張。從他們的談話裡,我知道那天的大會被警察解散了,警察還檢視了每個到會人的居留證。嚴厲的處罰在等著他們,這是不會久待的。我看出他們都沒有恐懼,尤其是亞麗安娜,她在談話時常常露了笑靨,我注意地看她,這是一個身材細小的女郎。她有一頭濃密的金絲髮,兩隻藍色的大眼睛,一張紅紅的圓臉。這些都是一個普通波蘭少女所常有的。吳告訴過我,她剛剛二十歲。”

克朗西埃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歎:“巴金先生,沒想到事過五十多年了,您仍然記得那麼清楚?”法國作家們也同時發出一陣陣驚歎。這個沉重的故事給歡迎晚宴的歡快氣氛忽然平添幾分凝重。

巴金繼續講道:“第二天,偵探到旅館裡來搜查吳的房間。後來聽說亞麗安娜的房間那天也被偵探光顧過。以後幾天就沒有什麼動靜了。一個早晨,吳突然被傳到警察廳去,領取驅逐出境的命令,又繳了他的居留證,給人強迫著打了手印,照了像,限期三天內離開法國。許多人都得到同樣的處罰,亞麗安娜自然不是例外。吳從警察廳回到旅館就忙著寫信,又忙著出去會朋友。亞麗安娜來了,她送來寫給吳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