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的身子也開始再慢慢的往下墜落,似乎很快就要落入河中,同那些孤魂野鬼一般,變成他們中的一員。
楚郢不願這樣,拼命的讓自己保持清醒,只是到了陰間,一切都不能隨心所欲,他的眼睛已完全閉上了。
是什麼聲音敲進了他的耳畔,亂糟糟的,吵吵嚷嚷的好不煩心,但也多虧這個雜亂嘈雜的聲音,讓楚郢霎時間睜開了他已慢慢闔上的眼。
只是眼睛才一睜開,面前景象卻大不相同。
此刻,那塊區域看不清底面的河面上正在慢慢的隆起層層建築,高樓房屋,亭臺樓閣,雕欄玉砌,花草樹木,草堂蓮池,應有盡有,這是一所極其寬敞華麗又不失雅緻的宅子。
只是此時,這宅子內正燃燒著熊熊烈火,那火大的幾乎把整個忘川河都被包圍了起來,彷彿河面上都被那斷掉的房梁,揮灑的火星而佔據,再也看不見孤魂,看不見蛇蟲,只餘棟棟房梁坍塌而下。
裡頭的慘叫聲,呼救聲,奔跑聲,都是那樣的真切,真切到讓楚郢想邁動步子朝那奔去,想去幫他們一把。
只是奈何他的身子半分不得動彈,只能看著面前的房屋如山洪暴發般層層坍塌,一具具燒焦的屍體在河面上猙獰的漂浮著,直看得人連連作嘔。
且,明明是濃煙萬里,燻得人睜不開眼,可楚郢卻發現自己能看清裡頭的每一個人每一間屋子甚至每一件古玩。
難道這是死了成鬼的特權?還是這海市蜃樓太不逼真了?
楚郢不由胡思著。
正看著,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被面前突然飛過來的一團黃色光暈所牽帶著往前走,直直穿過那燒的漆黑的門欄,燒的惡臭的屍體,快速且猛烈的衝進了這所大宅最裡的屋子內。
這屋子此時還沒有被大火蔓延,裡頭的人若現在從後側翻牆離開也不是沒有生還的可能,只是那跪坐在矮几對面的兩個少年卻沒有一個要起身逃難得意思。
這時,楚郢的眼睛不知怎的一下子被煙霧燻的模糊起來,看不清那兩人的長相,只模糊的看到其中一個少年握著茶杯的右手腕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而另一個少年則微敞著衣領,嘴角掛著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幸好你今日殺了我,不然,我定會將你凌遲,將你五馬分屍。”那敞著衣領的少年淡淡的說道,聲音裡的狂怒楚郢聽的出來,只是這時,河面上卻突然颳起了大風,風聲颯颯的響動著,令他的聲音聽著有些不真切,聽不出到底是個什麼音色。
而那端著茶杯的紅痣少年,抬頭看了看面前的人,與他的狂怒不同,這少年的聲音顯得平靜無波,“那我很是慶幸。”
“哼,你怎麼配和他長著同一張臉。”對面的少年拍桌而起,胸襟前的衣裳敞的更開,將那結實健碩的胸膛完全一覽無遺,那語氣裡的嫌惡憎恨也跟著一覽無遺。
“是啊,可惜了,他居然和我這樣殘忍的人長的一樣。”這紅痣少年說著,本仍是平靜無波的聲音,但楚郢好似能從這被風吹的搖搖擺擺的聲音裡聽出他語氣裡頭的悲慼和夾雜著無奈的哀傷。
那敞著胸膛的少年再沒有說話,因為他的身子已經開始慢慢的朝下倒去,看來是中了毒。
而坐在他對面的紅痣少年則一把奔過去將他接在了自己懷裡,一顆淚珠從他的眼裡落下,滴在了他懷中少年的眼仁上。
楚郢很想看看最後是怎樣,可那圈黃色光暈卻在這個時候將他的視線帶了出去,使他再也看不清看不到。
只剩那一棟高樓瓦礫在河面上轟然坍塌,繼而歸於平靜。
慢慢的,忘川河又恢復了一片寂靜,除了孤魂野鬼,除了蛇蟲鼠蟻,再無其他。
雖然只是海市蜃樓,但楚郢猶能記得那兩個少年的話,一個狂怒充滿了殺氣,一個悲慼充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