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惡臭的排洩物。出於僅有的醫學知識,我知道他此刻什麼也感覺不到。他的脊椎骨完全斷裂,下半身徹底失去了知覺。他此刻的掙扎不過是因為斷裂的骨頭相互摩擦造成的椎心刺痛,不需要很久,他就不會再感覺到痛苦,而那個時候,也是他的生命蒙受死神召喚的時刻。
他的戰友們聽到慘叫聲,連忙跑過來,而後被親眼看到的事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任何人看到這個景象就會發瘋的:片刻之前,那還是一個鮮活亂跳走在你身邊的戰友,他年輕、開朗,討人喜歡;可現在,他的上半身相互摺疊著在你面前痛苦的哀叫,就像一根被拗斷了的木片。換作是你,你會怎麼樣?
當時的情勢非常奇怪,那些哨兵們就這樣站在那裡,眼看著他們戰友的號哭聲逐漸變弱,直到完全沒有了聲息。沒有人試圖去拯救他,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在石頭落下的那一剎那,這個人就已經死了。沒有人先行離開,那畢竟是他們的戰友。這恐怖的景象就像是一大塊磁石,將那群哨兵牢牢吸附在那裡,強迫著他們看完這一幕慘劇。直到一切結束,有人才開始嘔吐。他們沒有發出警報,因為這看上去很像是一次意外。他們的這個疏忽斷送了自己。
這支哨兵隊伍只有一個半人回到了營地,那半個人的右手和右腳被一堆圓木壓住,無法脫身。是他僅剩的那名戰友幫助了他,用他的劍。如果治救及時,他或許能夠保住性命,這對他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其餘的人都留在了那片叢林裡,有幾個被陷阱底下的木刺穿透了;有幾個被套繩套住腳踝,而後從高處垂直落下,掉在一塊早有預謀的石板上,腦漿迸裂;有幾個被橫撞過來的圓木擊碎了肋骨……很抱歉,我無法一一敘述當時的情景。任何人在正常的時候都不會願意想起那殘忍的景象,連一個字也不願再提起。那是一場超出了戰鬥範疇的狩獵,目的在於將一種令人顫慄的陰影深深投射到我們的敵人心裡。我想,我們是成功的,比預計的還要成功。
沒有獵物,只有屍體。
在克里特人的大隊人馬到來之前,我們離開了這裡。在騎兵無路可走的叢林中,有倫布理獵手的幫助,我們不需要擔心會有人跟上我們。
這場襲擊拉開了反擊的序幕。
弗萊德將兩千土著戰士分成三組,一組由他親自指揮,達克拉從旁協助;一組由羅爾指,羅迪克協助。這樣分配很正確,達克拉的性格不適合奇襲,大概也只有弗萊德能夠正確地使用他,讓他在不擅長的戰鬥中發揮作用了;而羅爾原本就擅長這種伏擊戰鬥,又以他的勇武在土著戰士中享有極高的敬意,而羅迪克是最正規嚴謹的軍人,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彌補羅爾的疏漏。最讓我驚訝的是,第三組的指揮官居然是我,普瓦洛和埃里奧特則成了我的助手。我曾對此表示過異意,可普瓦洛只用幾個字就說服了我。
“你的酒量比較大一些。”他說。
這個理由足夠了。對於土著戰士們來說,我是我們中最接近倫布理神的人,除了弗萊德和羅爾,再沒有誰會比我更受他們的擁戴,讓他們心悅誠服了。不過……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我們分散在叢林中,一次次出其不意地襲擊落單的敵人。清晨、中午、傍晚、深夜……每一棵樹邊都隱藏著危險,每一個塊石頭下都掩埋著死亡,那些神奇的獵手們把他們精湛的技藝發揮到了極致,而普瓦洛和埃里奧特的魔法天賦又為給這些致命的道具增添了更多的危險。這一段時間的鍛鍊和啟發,為普瓦洛在魔法陷阱的製作上頗有創新奠定了基礎,而製作陰險歹毒的機關原本就是黑暗精靈們年輕時必修的課程。凡是經過這對溫文爾雅的夫妻改動的陷阱,無論是從隱秘性還是從攻擊威力上來說,都有大幅度的提高。他們的技巧讓我們的土著朋友們大開眼界,這為他們在獵手們中間贏得了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