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秦懷謹在廣州橫行多年,何嘗見到哪位知府用這種口氣對自己說話,頓時怒不可遏。掃了一眼那幾十個差役,他便冷笑道:“就這麼幾個差役,你就以為自個佔盡了上風?這碼頭向來就是市舶司的地盤,咱家做事向來有萬全準備……來人!”
這一聲高喝,不遠處立時應喝不斷,夜色竟是有好些黑影圍了上來。原以為十拿九穩的李知府見狀自是心中大恐,可剛剛滿話已經說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強撐,此時連忙高聲叫道:“不要後退,此事完了之後,每人賞錢十貫!”
“殺了這些狗東西,咱家賞錢百貫!”
這一比之下便是十倍的差額,兩邊士氣頓時此消彼長。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時候,一支利箭如同颯沓流星般飛了過來,竟是直中秦懷謹的髮髻,那巨大的衝力甚至帶得人跌倒在地。倏忽間,就只見那條只有三兩火把的大船上一下子變得燈火通明,船舷一側赫然是幾十個手持強弓勁箭的兵士。坐倒在地的秦懷謹又驚又怒,當就著火光認出那幾個船舷邊的人時,他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
那赫然是左布政使張越,都指揮使李龍和按察使喻良……還有從來不被他放在眼裡的市舶司提舉李文昌!
第十五卷 觀南海 第013章 求名求利,為官之道
習慣了起居八座一呼百諾。習慣了精緻的飲食周到的伺候,在外頭躲藏了四五天的秦懷謹回到自己那座氣派的市舶公館,見到了年輕漂亮的姬妾,用著了那些精心尋覓來的華美器具,不得體的布衫也變成了綾羅綢緞,可他的心裡卻滿是驚懼和惱怒。
都司藩司和臬司對外宣稱的是他落水之後需要靜養,再加上前頭出現了刺客,因此廣東都司破天荒調派了兩百名軍士,把他這個市舶公館圍得猶如鐵桶一般,就連僕役進出採買也禁止了,所有吃食用度都由專人送進來,他這個市舶司提督太監竟是形同囚徒。這還不算,他身邊伺候的僕人也換了幾張陌生面孔,據說都是按察使喻良和都指揮使李龍兩邊送來的人。因為“臥病”,不但他的妻妾們不得擅入,他自個就連走出房門都做不到。
這會兒,僵臥在竹榻上的他盯著門前小杌子上那個正打瞌睡的小廝,良久才下定了決心。多日的觀察使得他明白了自己屋裡常出入那四個人的來歷,於是猛地重重捶床叫道:“來人!”
那個原本還猶如小雞啄米睡得正香甜的年輕小廝頓時跳了起來,睜開眼睛使勁揉了揉,他就一溜小跑到了竹榻前。笑著問道:“秦公公有什麼吩咐?”
“你替咱家傳個訊息出去。”
一聽這話,小廝頓時有些為難,忙陪笑道:“公公,不是小的不遵命,實在是李都帥、張藩臺和喻臬臺都有憲命,說是公公您需要靜養,這外頭的事情不得驚動,也別讓您操心其他事。如今三司衙門正在下死力清查之前您落水和刺客的事,您儘管放心……”
那小廝說得順溜,秦懷謹哪裡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他的人已經落在了別人手裡,那會兒運出的財寶也鐵定全都泡湯了,既然是人財兩空,他又是大半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的人,不多拖幾個墊背的,他就是到九幽黃泉也不甘心。因此,見那小廝低眉順眼地連連賠禮勸說,他便皮笑肉不笑地說:“如果咱家沒記錯,你是臬臺喻大人的人?”
“是……”
“你給喻大人送個信,就說咱家有話對他說。他當初是太僕少卿,若是還想回朝高升一步,就請來這兒見一見咱家,咱家有一樁大功勞相送。他年紀還不大,要是這一任按察使當得好,回朝之後,興許刑部尚書亦或是都察院副都御史還是有指望的。”
等到那小廝急匆匆走了,秦懷謹方才嘿嘿一笑。坐在榻上安安靜靜坐了一刻鐘,他忽然一手掃過一旁的梅花高几。把上頭的茶盤茶盞茶壺等等全都掃到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