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下花鋤,捋袖上前按住了秦寶寶,從腰間解下一根牛筋索,四馬攢蹄捆了個結實。然後一人抬頭,一人架腿,扛著向石屋走去。
他們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此時抓住了秦寶寶,臉上也無任何表情,倒像是兩具捉人用的機器,一切都在按規行事,毫無喜怒之感。
進入石屋,眼前頓暗,原來石屋除了一道原門,連窗子也沒有一個,整個石屋就如一個山洞,黝黑、陰暗、潮溼,更有些陰森。
兩名綵衣童子一鬆手,將秦寶寶摔在地上,地面上全是硬石,只摔得秦寶寶眼前金星亂冒。
對面黑暗中忽傳來陰惻惻的笑聲,一個沙啞的聲音道:“難怪今天一早就聽到喜鵲聒噪,原來註定有客人上門。嘻嘻,孩子們點燈,讓我看看這位貴客是什麼人物?”
秦寶寶凝目循聲看去,只能隱約辨出那發話的地方,有一架石床,只是光線太暗,無法看清老人面目。
“嚓嚓”兩聲輕響,兩名綵衣童子同時用火石點燃了兩盞“孔明燈”,燈光照射在秦寶寶的臉上,卻照不見發話人。
石床上怪聲又起,道:“嘖,嘖,小娃子長得好漂亮,大概才斷奶不久吧?”
秦寶寶哭笑不得,不過他眼珠一轉道:“在下不過偶爾經過,一時飢渴,並非蓄意冒犯……”
老人怪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被捉住之人都會有一番解釋,什麼‘山中迷途’啊,‘並非有意’啊,‘飢寒所逼’啊……嘻嘻,我老人家都聽膩了,其實說來說去,還不是捏鼻子哄眼睛,小娃子,你說我老人家這話對不對?”
秦寶寶笑道:“不,不,在下句句是實,決非遁詞!”
那老人哈哈大笑道:“當然,偷東西的賊,都不會承認是蓄謀,一定說看見東西無主,順手牽羊而已!”
秦寶寶心念電轉,暗道:“老傢伙非要誣陷我,一定有目的。”便道:“我曾出聲招呼,若是心存不軌,又何必如此……”
其實她根本就沒招呼。
那老者道:“那是你故用姿態,想試探屋中可有人……”
秦寶寶明白了,不管有意無意,老者都要誣陷她,當下便默不作聲了。
老人笑道:“沒話說了吧,我這山谷地勢隱秘,又非通衢大道,哪有這麼巧,你就剛好從這附近經過?再說,此谷四面削壁,無路可通,你連招呼也不打,居然直闖進來,還能不算蓄意?”
秦寶寶轉轉眼珠道:“那我賠償你果子錢好了!”
老人又是一陣陰笑,道:“現在你承認是蓄意了吧?”
秦寶寶道:“好,就算是吧,你待怎的?”
老人道:“是真的服了?”
秦寶寶道:“服了!”
“不後悔?”
秦寶寶出人意料地回道:“後悔!”
老人怪叫道:“你既服了,怎地又後悔了?”
秦寶寶道:“我本來是服了,可是你虛言恫嚇,我又後悔了!”
老人氣道:“你出爾反爾,可不像個大丈夫!”
秦寶寶道:“我本來就不是大丈夫!”
老人愣了一下,恍然道:“原來是個丫頭,那就不太好了!”
他喝道:“孩子們,燃大燈,把我的輪子推過來。”
大燈亮了,宛若一個巨大的水晶盆,照得通壁四亮!
與此同時,“孔明燈”隨即熄滅,空中一片彩霞,令人為之目眩,恍若置身宮闕。
藉著燈光,看清老人的面目,秦寶寶不禁一陣噁心。
那張臉,堪稱世上醜惡恐怖之大全,滿臉潰爛,血肉模糊,膿水淋漓,而且扭曲變形,乍看之下,就像一隻腐爛剝皮的柿子,又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