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沒有人說話,陣地下面,卻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衝鋒號聲。
他的視線,帶著堅毅與期許,巡過面前每一個人的眼睛,“沒時間了,我就再說最後一句,希望諸位都謹記,為國效命,雖死之日,猶生之年——開始戰鬥吧!”
喊殺聲、號角聲又起,與轟隆隆的槍炮聲共鳴,激戰天地,山搖地動。
他的每一個手勢仍舊冷靜從容,每一句指令仍舊清晰有力,揮戈一指,彈如雨下。
戰士們的眼中都含著熱淚,高聲喊殺,滿腔悲壯,看著那一批又一撲蜂擁而上的敵人,看著身邊所剩無幾的彈藥,不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們身後仍然堅持指揮沉毅如山的將軍。
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
心底的血,就這樣,和著傷處的血液一道,汩汩而流。
“沒有子彈了!”
“手榴彈也只剩2個了!”
薄聿錚看著那已經逼近陣地前沿的敵兵,明白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是時候了,”他對著身邊的傳令兵道,“你馬上跑步下去告訴方軍長,抵抗力消失,陣地隨時都有可能失陷,請他立刻做好應對準備。”
“是!”那傳令兵眼眶通紅,大聲應道。
他笑了一笑,“去吧,祝他成功,祝祖國勝利。”
那傳令兵含著熱淚拔腿狂奔而去,他轉身,看著所剩無幾的部下,開口,“上刺刀吧。”
握緊刺刀的時候,他最後看了一眼天邊,那天幕被血與火的紅和濃煙的黑層層遮蔽,尋不到板分藍意。
不期然的又想到了那一幅畫,蔚藍的天空下,他抱著那個小小的女孩兒,而她,微笑著挽著他的手。
原諒我,亦笙,我錯過了靖靖的出生,大概,又要再錯過她的成長了。
原諒我,亦笙,這一世,不能再陪你走下去。
原諒我,亦笙,明知這亂世維艱,卻還是想讓你好好活著,代替我的眼睛,看著日本人被趕出中國,看我泱泱中華,終有一日,揚威國際。
原諒我,亦笙,有一句話,我一直知道它的意思,卻從沒有對你說過。
Jetaime,亦笙,我愛你。
尾聲
窗外,佇立著一棵枝葉繁密的榕樹,綠意深靜。
有微風輕輕的吹過,帶來陣陣鳥鳴和樹枝“沙沙”作響的聲音,與明亮潔淨的陽光一道,點綴著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寧謐午後。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我的眼中,不知何時已藏滿淚水,看著面前這位頭髮花白,卻依舊優雅美麗的女士急聲追問。
老人的眉目之間是歲月沉澱下來的寬容平和與皎然氣度,眼中仍帶著些許追憶的微光,似是還沒有從方才那一段塵封的往事中走出來一樣。
“後來啊,她輕輕的開口,眼角似是有些溼潤,“後來,方軍長明白搶回父親的遺體無望,就命令炮兵營,用所剩無幾的炮彈猛轟天馬山據點,將那地皮都炸翻了幾翻,為父親和所有留守官兵進行“鐵葬”,也讓攻上據點的敵人悉數陪葬——所以,我母親後來不肯隨叔叔和祖母一道去臺灣,也不願意與陸叔叔去香港,後來舅舅也寫信來想要接我們過去,她還是不肯,就這樣一直守在衡陽,守著父親,守了一輩子。”
我心底難受,說不出話來。
而老人看著窗外,語氣當中帶著嘆息與恍惚,“其實那個時候,若不是他們把我接回來,若不是見到我,我母親大概早就隨著父親一塊去了。”
她略頓了頓,一面回憶,一面開口道:“我那時候還小,很多事情已經記不清,我只記得祖母不停的說,“小笙,你看看孩子,靖靖還那麼小,”我記得媽媽後來終於抱著我哭了出來,在這之前,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