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可是東京到神奈川啊!就算幾十公里你也不用這麼拼命吧!
他看看流川的眼睛。流川已經跨下車,雙手撐車就等櫻木落地。流川的眼睛還是如水沉靜,清清涼涼沒有一絲感情。
可櫻木還是懂了。
單車,湘北,籃球。
這些不僅僅是櫻木難以忘懷的青春,也是流川生命深處最初的起點。所有的夢在那開始,所有的痛也在這展開,所有人生命的曲線都曾在這裡交叉而改變。
這些年,不僅僅只有櫻木一個人,在仇恨中渴望平靜,在暴力中渴望柔情,在絕望中渴望著……一切歸零。
流川……也一樣。
一上午歡呼雀躍的小心情都在這裡恢復成靜空雲湧的陰霾。
櫻木安靜的看流川將車停在校園裡的櫻花叢邊。然後流川仰頭望了望湘北上方的天空。
那一刻櫻木覺得世界都靜止了。身邊的櫻花撲簌簌從空中漂浮著落下。他只看得到櫻花叢中佇立的流川,和流川深深呼吸著的疼痛。
櫻木不合時宜的,想起了赤木晴子。
和過去太相似的氛圍,果然會勾起很多過去的回憶。
也是在這個體育館裡,那個天真爛漫,永遠會大著眼睛,笑眯眯的說“櫻木好厲害哦”的晴子,就這樣成了過去。那個發瘋的,尖叫的,狂躁的,滿臉都是被自己的指甲摳撓出血痕的赤木晴子,就這樣在櫻木的瞳孔中,漸漸和眼前安靜的流川,合為一體。
櫻木抱著頭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這些天日子如此的簡單快樂。他已經不能接受,現實這樣的……醜陋扭曲。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3 章
二十一
館內傳來熟悉的籃球落地的聲音。櫻木覺得那一聲一聲簡直要命的震人心絃。
他捂著胸口看流川淡然的眼睛,黑髮隨風輕輕散落在白皙的額頭上,像黑白素描畫徒增人物的孤獨與傷感。
流川矗立著,沒有動也沒有表情。可櫻木卻分明能觸到他心上有一道傷痕。活的,會動的。鮮紅扭曲匍匐在活生生的血肉上,動轍搖擺身軀咧開血盆大口再撕扯一下疼痛抽搐的邊緣。
可流川從來沒有因為這種疼痛哪怕皺一下鼻樑。
流川從來不是弱者。
直到現在櫻木即使想去緩解,也根本無法可得。
櫻木跟在流川身後,繞路進了籃球隊員的更衣室。
他忽然明白,流川為什麼會來這裡。
更衣室的擺設還都是沒有變。
頭上是白熾燈,腳下是地磚。左手邊是更衣櫃,右手邊是休息椅。靠在門一側的牆角處,有一張用來登記和置物的辦公桌。
高大的流川站在這小小更衣室的中央,目光有處落又無處落的飄蕩。先是燈,後是牆。他們兩個曾經緊挨著的更衣櫃,他們曾經各自佔領一端的休息椅。櫻木想你到底在看什麼呢。看這些你認為是無關緊要的還是你曾經魂牽夢繞的。你不就是想找一找當年錯誤的起點嗎。那你就看啊,你就看啊,你可以舉著致使你右耳失聰的兇器來質問我毆打我,你為什麼又裝成這樣風輕雲淡無動於衷呢?你把你自己鎖在心靈的黑匣子裡,你以為這十二年中我就好受嗎?我就比你好過一點嗎?
櫻木捂著胸口慢慢蹲了下來。
然後他就意料之中的看見流川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那張辦公桌上的桌角上。
十二年前,流川的右耳失聰,就是在這裡被櫻木撞上了這張桌子的桌角。
櫻木在視線模糊中,看著那個沒有感情的流川,慢慢伸手,慢慢下腰,慢慢去撫摸那張幾乎曾斷送他一生職籃生涯的兇手。
那張桌子靜若罔聞,安靜的矗立在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