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再憂心。”
莊莊素來了解我的脾性,所以她便守在床前,直至我的呼吸綿長,才動作輕緩地熄了燭火,悄悄從房裡退出去。
黑暗裡,我緩慢睜開酸澀的雙眼,適應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右胸口的傷仍舊是驚心動魄地疼著,手臂上的麻木感消退後,此時正裹了厚實的紗布,悶悶地痠痛。
而也就是到了此時此刻,我才略有慶幸曾經能在死亡邊沿上滾了那麼幾遭,是以現下的狀況尚算不得糟糕。
我勉力撐著兩條綿軟軟的腿在房裡繞了那麼兩圈,在感覺無甚大礙後,才披起外袍步履艱澀地挪出了這間小屋。
莊莊說狐狸就在隔壁歇著,可我的隔壁卻生生蓋了兩間屋,這左右究竟是哪個隔壁來的?
巴掌大的院落裡陰風刺骨,時不時捲過的細碎冰碴子撲簌簌撞在我的臉頰上。我望了一眼沉得瞧不見邊的天際,心驚於此地在盛夏之時竟也能這般涼爽,便猜度這院子大抵是蓋在了雪山尖尖上。
我思量一番後,就本著男左女右的原則,挑了左邊的那間小屋推了門進去。
而我這廂甫一進門,便覺得一股子藥香味兒撲鼻而來,地上燒著的火盆子裡火光搖曳。
秦璋一向偏愛的玄色袍子此時正齊整地碼在衣賞架子上,墨黑錦緞的靴子靴頭朝外,一絲不苟地擺在腳踏旁。
一條厚實的大被下,秦璋安穩地睡著,呼吸均勻且平和。他的面容攏在燭火搖擺不定的陰影中,瞧著格外不真實。
說實在的,他以往在我跟前時,一向都格外地鮮活,如今這番蒼白無力的形容真真是我從未目睹的。
我搬著兩條腿蹭過去,攀著床沿尋了個邊邊坐下,默了一瞬,索性就將外袍褪了搭在他的大棉被上。
其實,秦璋的眉眼是頂好看的,他斜斜揚起的眉峰總令我念起若虛山上連綿不盡的峰巒,雖姿態柔和卻也鋒芒畢露。而他的唇又從來都是這般涼薄的模樣,過往我總要拎著此事拿他打趣,說他是個薄情的人。
秦璋鮮少與我計較,只在說得他惱了時,才會捻起我的一縷長髮道:“不若我明日便向沈府提親?”
想著想著,我突然福至心靈,於是對他道:“狐狸,你此番若是安然度劫,我便是拼著一死也要將花月綁來,叫他與你成親。”
誠然,我這個做了多年偽斷袖的人,對於斷袖這個特殊群體是能夠理解和支援的。正所謂,不做斷袖,哪知斷袖苦。
果然,我的這番說辭打動了秦璋,曳動的燭光下,他濃密捲翹的睫毛就那般微微顫動了下。
“狐狸,此番我倆被屠家那夥人圍攻,實在是命懸一線。我倆能保住一條小命,也就虧得你如今頂了個江湖第一的名頭,否則又豈能全身而退。只是難為了你將我救出來,卻連累得自個兒遭了罪。你看,我現在多麼內疚。可我又不能以身相許,因為你是斷袖麼。”
我蹭在床沿兒上絮絮叨叨,但見秦璋額角忽而青筋突起,很是怒火中燒的模樣,也不知是不是在夢中遇見了什麼不順心的事。
我哀嘆一番,拖著半殘廢的手臂幫他理了理齊整的被角,然後披起外袍,又搬著兩條腿挪出了房去。
房外,北面吹來的風仍卷著冰碴子呼嘯而至,蒼茫的夜空中一輪昏黃的月若隱若現,荒涼寂靜的院落裡一株乾枯的老樹巍峨而立。
冷風吹得我抖啊抖啊,我磕著上下牙慌忙裹住外袍,再望了一眼秦璋的小屋,就麻利兒地拖著兩條腿回了我的房裡。
我這一遭受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輕在外傷,重在內毒,只是怪也怪哉,那毒自我傷了之時到現在,居然連丁點要發作的跡象都沒有,也不知是被解了還是被我吸收了。
打我醒來後的五日內,秦璋都始終在睡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