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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重的語言是相當有分量的。溫柔的女性總是聽人勸的。她從善如流地說:“ 那我就不進城找白眼狼啦!”

“這就對啦!四姐,你要記住這句話:‘ 狼走遍天下吃肉,狗走遍天下吃屎,’就連他,你也得把眼睛瞪大點呀!”

她們把船拴在一個僻靜的碼頭,然後,上了岸,她隨著蘆花來到一家中藥鋪,敲了敲門,進到屋裡。那藥鋪的先生見到蘆花:“ 我等你不來,派人把盤尼西林,送到陳莊聯絡點去了。”

“到底弄到了,那種藥!”在門廊的黑暗裡,蘆花如釋重負地說了一句,這就意味著她的二龍得救了。

“還虧了你認識的那個飛機頭,她挺開面,說今後有什麼事,她能幫忙的話——”

“好,你點盞燈,我看個東西!”

那位“老闆”趕忙提來了過年點的燈籠,就著朦朧明滅的光線,幾行醒目的字映入眼中,蘆花怔住了:“……亟待一晤,有要事相告,對你來說,是天賜的好機會,否則追悔莫及,約定見面時間與地點,速告來人,萬勿延誤。”

就算蘆花不能全部領會,那個歷史系大學生給他哥哥寫的親筆信,半文不白詞句後面的真意。那時,她的文化程度很低,只能認識冬學課本上的一些有限的常用字,但是信裡那種待價而沽的味道,她還是嗅出來了。

四姐記得清清楚楚,那個女指導員的臉,在昏黃的燈籠光亮裡,剎那間,臉上血色全無,變成死灰般的白,白得嚇人。突然間,她問著四姐:“你能憑這封信進城?見白眼狼?”

她囁嚅地回答:“他這麼說來著!”

“好吧!”她顯然打定了什麼主意,讓四姐進到上屋裡去暖和著,她要出去辦點事,等回來一塊走。

說著,她和那位“老闆”把子彈頂上了膛,急匆匆地出門去了。四姐足足等了好大一會兒,有些店鋪都開始放開大年初一的迎神鞭炮,蘆花才回到藥鋪,招呼她一塊走。

“等急了吧?”

“我怕你出什麼事!”

“還是你划船吧!”說著,她把一包衣物扔在船後,跳上了船,天還是那麼黑,霧倒越來越重了。和來時相反,女指導員一路上沒說一句話,聰明的四姐看得出,憑著女人的細緻心理體會到,蘆花的沉默,預兆著不祥,而且是和那封信聯絡著的。夜黑風高,也不曉得蘆花扔下來,砸得船板咚的一聲,是什麼東西?不硬不軟,聲音有點發悶,在船上裝人載貨多年的四姐,也估計不出那是什麼貨色。幸虧她沒猜出,要早知道了,寧肯上岸一步步像朝山進香磕著頭回去,也不願在船上多待一會兒的。

啊!那是一個鬥爭極其殘酷的革命年代……

王緯宇做夢也想不到,門上的鎖被人開啟了,進屋的四姐身後,竟然還站著另外一個人,因為天色尚未全明,四姐的身子,正好影住了蘆花。

他迫不及待地問:“ 見著了嗎?他怎麼說?時間地點怎麼定的?”

蘆花威武地閃將出來,橫在他和四姐的中間,用一種冷酷帶點譏嘲的口吻說:“我全代表了,就在這兒跟我談!”

“啊?是你——”

“對啦!我。”那屋裡的劍拔弩張的形勢,很像點燃了炸藥包上的引線。

王緯宇倒抽了一口冷氣,覺得自己落在這樣一個女人的掌心裡,而且無法自拔,簡直是奇恥大辱。媽的,無論怎麼也料不到,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子,會鬥不過一個娘兒們,竟至於把刀把子丟在了她蘆花的手裡。必須轉敗為勝,必須把她的得意之色,她的不可一世的威風打下去。啪!他翻臉不認人地,從腰間掏出那支精緻的美式轉輪手槍,乘其不備地直指著蘆花的臉。

“好吧!談就談——”

蘆花朝那槍口冷笑:“早料你會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