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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所以他其實更願意用槍。

他拿起一把刀,刀握在手裡沉甸甸的,像是有千百斤分量,哎,他嘆氣,仇恨是件挺費力的事兒,就像愛上那樣,一不小心就要記掛一輩子。

五年前在教堂的懺悔室裡,黃雀對他說過的——最殘忍的報復就是忘卻,最無情的詆譭就是原諒。

——然而他做不到。

“擁抱每一個傷害過你的人,輕吻從他們手上落下來的刀刃,即便置之於死地。”

上帝真是很狡猾的商人,他太明白,人一旦逆反了該有的人性就會變得麻木,而麻木的人可以做出任何事來,讓這世界陷入混亂。混亂才是他的所在,混亂才能夠賦予他無尚的價值。

風吹草低,刀光冷冽。

兩把刀從水仙手裡飛出,一高一低,直取要害。刀在出手時稍加了點側力,飛在半空裡宛如兩朵美麗的風車。

刀鋒如割,骨頭卻很輕鬆,身體蘆葦般彎折下去,與地面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

風起雲卷,一彎皎潔的新月。

一把刀貼著肚皮墜下山谷,另一把被他突然騰出的手夾在指尖。對方出手極辣,那刀刃劇烈震動,如同飢渴的活物,連肉帶皮的朝手上啃下去,血汁淋漓,撒了一地暗紅的碎珠。

水仙傾身急衝,右手抄進口袋裡,左手向胸前一揮,五把刀片如雪白的彎弓衝出。骨頭起身微折了手腕,將擒在手裡的刀送回。

鋒冷血熱,一股殷紅的龍捲風在白弓當中打出一個豁口。水仙壓了壓眉毛,縱身躍上右手邊一座土丘,墜落的刀在腳邊扎出一排倒刺。飛揚的塵土濺了一身,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抬腿撣去鞋面上的髒汙。鞋是有個人送的,一直極少上身,說起來這人和自己一樣小氣,可就是因為小氣,才讓人懂得疼惜。

骨頭望著他臉上的神色,想起小時候喜歡蹲在巷口吃獨食,油膩膩的甜餡餅,一口下去滿滿的芝麻,有幾次吃餅吃得正帶勁,遇上了霸道的孩子頭兒,餅子被踢飛在地上,滾滿了泥巴。他看在眼裡,只能乾著急。等那小赤佬走開,忍不住把餅撿起來,吹吹塵土,想繼續往嘴裡送。可餅子已經扁了,芝麻糊了一地,到底是不能吃了。他暗暗覺得水仙臉上的表情就像被人踩爛了食物的小孩子,但,又有哪個孩子會在半夜持刀殺人呢?

他腦袋裡很亂,可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有半點遲疑。他咬牙、進攻,動作稍顯倉促,水仙看出了端倪,從土丘上跳下來,右腳在地上扎出半邊馬步,左腳向他虛浮的底盤橫掃。

骨頭被逼得一個趔跌,但還是穩住,才一回身,一簇寒光對著右眼筆直捅了過來!

他側頭,刀身呼嘯著過去,在臉上颳了一圈,又迴轉過來,僅僅一分之差,差點被削了鼻子。他也出刀,刀背水一樣拂過水仙的衣袖,一路送到喉嚨口。水仙微微吃驚,手中刀順著下巴滑落,掛在他脖子上。

骨頭微垂了眼角,發現腳下已是萬丈深淵,崖壁陡峭,暗不見底。

進一步死一對,退一步滅一雙!

骨頭來的時候就沒想著回去。黃雀死的那晚,他就再沒了活下去的念想,五年了,他苟延殘喘活下來,就是為了這一天,就是為了同他魚死網破!

他腳下邁進,臉色凜然,刀卷著風,向前抄送。

水仙一輩子在籌謀裡度過,因而腦袋裡轉的飛快,比那刀還要快。他頭朝肩上一點,避開刀,十指微張,反扣了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帶。骨頭只覺天空在頭頂上旋了一圈,稍一定神,水仙已將他壓在了懷裡。

夜愈加的黑,月分外的明。一陣風過來,滿山破碎的白光。

骨頭打了個哆嗦,藥水在他身體裡流淌,孕育著邪惡。從前水仙父子就用這玩意兒灌過他,讓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成為一頭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