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蔡愛蓮開口了:“看來這位姑娘平常不大看小說,我們家長龍也不大看,我和他過世的奶奶以前倒是都願意看一點的。我覺得,寫小說就是用文字來編故事,各人的脾氣性格不一樣,編出來的故事就不一個味。編故事也有個用心與否的問題。那些瞎編亂湊的東西,就不叫小說了吧,就不必看;相反,潛心好好編,則會處處有靈光,處處有餘味。剛才這位姑娘可能覺得小說都是憑空編造出來的,有啥意思呢?其實不是這樣的,所謂‘純屬虛構’,那是推脫麻煩的託詞而已,哪有什麼純粹的編造?因為寫起來都要有些根據的,至少一部分具體情節是要從現實生活中來。當然,對小說來說‘虛構’也是必要的,……”
這一番沒說完的話已經把幾個大學生都鎮住了。貝芝跑過來接了勺子:“哎喲我的好阿姨,我們學校教文學課的也有好幾個了,有的還是教授副教授,都沒您講得好。盛飯讓我來,您坐到大椅子上去,好好給我們說一下‘虛構’的必要性。”
蔡愛蓮果然坐到太師椅上,解下了腰上的圍裙,說:“不要看不起你們的老師,大學裡總還是有能人的。好了,咱們言歸正傳。為什麼在一定程度上小說都有其虛構的一面呢?因為你要把事情敘述下來,就得自然流暢,否則讀者就把書仍到一邊了。如何做到自然流暢?就一條:尊重已經編出來的部分,讓它自然生髮出下面的情節。寫作者如果硬把些‘事實’摁進去,結果作品一定是支離破碎的,沒法看。”
年輕人們激動地鼓起掌來。
蔡愛蓮說:“大家先吃飯吧,不然飯菜就涼了。”
桌上的菜有:一大盆燉排骨,一大盤毛豆,還有每人一碗的西紅柿雞蛋湯。
吃飯中間,郝品按耐不住,問道:“阿姨,您是什麼大學畢業的?”
“我趕上*嘛。只上完初中就沒再上學。”
馬長龍補充道:“我姥爺是臨都大學中文系的教授。我姥爺自己在家裡教的我媽媽。”
習麥又問:“阿姨,您一定發表過小說吧?”
“沒有。但也許將來會的。”
大家都說:“那是一定的。”
正說著,只聽大門響動,接著是腳步聲,原來是馬長龍的爺爺和爸爸回來了。蔡愛蓮下樓一會,又上來說:“姑娘們,林業局的車在大門外呢,老鄭師傅人很好,正好捎你們回學校。你們這樣回去阿姨比較放心,改天再來玩。”
於是貝芝等四人坐了老鄭師傅的車,順路回了學校。
臨都美術學院和臨都師範大學只有一牆之隔,這麼近的距離,貝芝和馬長龍見面的機會卻似乎很不易得,因為他倆無論是誰,還都不可能單獨約會對方。但是到了第二年五月份的大學生藝術節的時候,貝芝又見到了馬長龍。美術學院的學生來臨都師範大學演一個自編的歌舞劇,貝芝在臺下看著有個角色象馬長龍,就去後臺找探看,結果真是他。他們出來演出廳,往西走了不遠,就到了那個小涼亭。
“去年我們四個憑白無故地吃了你們家一頓排骨,把你們吃窮了吧?”貝芝手扶一根涼亭的柱子問。
“哪裡就吃窮了,我媽還盼著你們去呢。”
“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你媽真好!要是我也有那麼個媽媽就好了。哎?那排骨怎麼燉的啊,怎麼那麼好吃?”
“用大木頭,慢火,一個半小時;放姜、蔥、花椒、醬油。”
接著馬長龍說眼下正需要一個模特,就約貝芝每天下午上完課後去他那邊做模特。貝芝答應了。
原來馬長龍的一個油畫老師騎摩托車出了事故,在醫院療傷的時候讓馬長龍替他趕製兩幅油畫,於是近一段時間以來,那老師的工作室臨時就算是屬於馬長龍了。
接下來貝芝一連五天,每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