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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有什麼動了動,似乎緩緩流過了什麼。

然而她只是淡淡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沒有啊……許是這幾天照料母親,有些累了罷。”

她的眼神遊離於他之外,他卻不放過她,同從前一樣,逼迫她注視著他獵鷹般的眸子,道:“沒有麼?真的沒有麼?”他的聲音並不高,一字一頓,卻天生透出一股不怒自威和不容置喙。

他的語氣與眼神,不知怎的突然讓她心生委屈,低低喚了聲:“三少……”那聲音聽來竟像是一句嘆息。

她的眸中驟然間淺淺浮出一層水汽。

忽然之間,毫無緣故,她只想把堵在胸口的話都說出來,那些令她不思茶飯的擔憂,全都告訴眼前這個人。她甚至未曾想過為何只是他,為何只想告訴他。然而此刻,她只知道自己是全心全意地想要信任她。

他的語氣軟下來,輕輕揉了揉她額前的發,嘆了口氣,又繼續向前走,挑眉應了聲:“嗯?”

一時之下,她遲鈍地未反應過來他方才的動作有多親暱逾越,只是盯著地面慢慢地走,聲音低低的,似乎還夾帶著極力抑制的哽咽:“父親……父親的身子愈來愈差了,上回我去書房,我看見了……他以為我不曾瞧見,可我其實看到那帕子上咳的血了……還有母親,身子本來就弱,近來又受了風寒,一直是低燒不退……”

他已經停住了腳步,回頭望著她。

她抬起眼,那眼中竟全是水汽,全是無措,斷不似平日的溫婉恬靜。

幽芷繼續低低地艱難說下去,他仔細地聽。

“家裡的廠子快撐不下去了,父親說,洋人……錢都讓洋人給賺走了……怎麼辦?我真恨自己不是個男兒身,不能替父親分擔……這可怎麼辦?”她的聲音已經漸漸模糊了,哽咽著,慌亂著,“還有靜芸,靜芸好些日子沒來學堂了,卻連個電話都沒搖給我……”

沈清澤瞬時僵了僵,呼吸一窒,後頭她再說了什麼也沒有聽進去。

她到底還是知道了,她家廠子的事她還是知道了。她絮絮的這一席話,這麼多的擔憂,而她如此瘦弱的肩頭又怎堪承擔這般多?

他心口一痛,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輕輕攬住了她的肩,撫拍著她的背低聲道:“哭吧,想哭就哭吧。”

螓首按在他胸口,她宛如小動物一般“嗚嗚”地抽泣著。起初小聲地想竭力抑制,然而在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道“哭吧”時,突然淚水就決了堤。心中有什麼正在融化,正在坍塌,所有的情緒一下子全化成了淚水,肆無忌憚。

他胸口的戎裝是溼溼的一片。

分明是很厚的冬衣,然而他依舊感覺到她悲切的淚水透過來,潮溼了他的心口。

他雙臂不由得微微用力,一下子抱緊了她。

這麼給耽擱了一下,待兩人步入梅園時已是許久之後。

也許是終於有了一個傾訴,幽芷忽然覺得舒暢了許多,原先的那些焦慮自然還在心頭,卻不再是堵在胸口那樣的悶得慌。她隱隱約約記得,後來自己……自己埋在他胸膛決了堤地流淚,打溼了他衣襟一大片……

這樣一想,她臉頰盡是滾燙,低首咬著唇。猝不及防,入目便是他那雙走在前頭的軍靴。

他走得並不快,甚至有些刻意地放慢腳步。

他聽到她斷斷續續的哭訴,他看到她臉上爬滿淚痕,他先是輕輕攬住後來又緊緊地抱住她。似乎有一根極細的針在他的心頭狠狠戳刺,疼得慌。她分明是株清新的芷草,只應在風中搖曳笑靨,怎堪垂淚?

然而在擔憂之餘,他心中還是有一絲小小的快活的。她終於第一次離他如此近,近到呼吸就在胸膛,近到他伸出手便可以緊緊抱住她。

信任麼?特別的麼?

在她心裡,他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