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老師似乎已重新振作精神。「晚安。」涼介這麼一說,她那雙比夜雨更溼潤的瞳眸靜靜地回以微笑。
29
梅雨季結束。
由一切都悶熱的天氣一轉而成一切都灼熱逼人的季節。
烈日當空,白天太陽灑下燒灼的陽光。看到穿著短袖上衣就要出海釣魚的涼介,橋叔出聲警告。
「盛夏的海上這種打扮,會嚴重曬傷唷。」
橋叔的警告一點也不誇張。就算穿了長袖防曬,手背及頸項一帶仍然被曬得又紅又腫,近乎被火燒傷的狀態,光是彎曲手臂也覺得疼痛。隔天一早涼介就用毛巾圍著脖子,還向橋叔借了草帽戴上。這麼一來,涼介外表看起來已經完全和島上的漁夫沒兩樣。
隨著季節更迭,每一天的作息也跟著改變。日出前就出海,再晚也會在十點以前回到碼頭。正午由於太過炎熱無法在大太陽下行走,所以便打掃羊舍、喂剛及花代吃草料、製作熟成用的契福瑞等。想上山馴服原生林的山羊,只能在過了中午好一陣子之後上去。
然而,即使這麼晚才上山,島上的炎夏仍然毫不留情。登山道兩旁茂密的樹叢每一片葉子都反射著火燙的陽光,燒灼著樹林的閱入者。即便沒有毒辣的太陽,涼介所背的笨重行李也讓他吃足了苦頭。除了塞滿擠乳用的塑膠罐及桶子的揹包,他的肩膀還掛著裝有凝乳及契福瑞的冰桶。涼介在滿身大汗的情況下,登上熱風陣陣襲來的安布里嶽,每天都這樣吃力地進入原生林。
細葉榕的巨木依舊和進入梅雨季前一樣高高聳立著。雖然降下那麼多的雨,它的樣貌絲毫
沒有改變。
睽違已久再度造訪原生林,從那天開始,涼介總是能遇到羊群。不僅斑斑在那裡,黑羊也在,白色的母羊也待在斑斑身旁,小心翼翼地靠近涼介。
不過,和巨木群不同,羊群有了些許變化。
初次見到羊群時,有幾頭小羊像是玩偶般不斷地在一旁跳躍,但這回已經看不到它們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幾頭在涼介周遭奔來跑去的年輕山羊。
涼介立刻察覺那些小羊有了什麼樣的成長。
季節在每一隻小羊的生命裡留下痕跡。
涼介每天都嘗試為山羊擠奶。
以前看吉門老師擠的時候似乎輕而易舉,所以涼介認為只要自己多花時間練習,自然就能熟練。除了斑斑及黑羊以外,其他山羊也逐漸習慣涼介的出現,母羊也願意讓他撫摸頭或身體。
但是,想更進一步卻十分困難。每當他想擠奶而把手伸過去時,手指才剛撫觸到乳房,母羊多半立刻逃之夭夭,只有白色的母羊稍微願意讓他嘗試。但和花代相較之下,白色母羊的乳房幾乎沒有什麼膨脹,大小也全無法和花代相提並論。
涼介清楚記得橋叔說過,山上的羊即使外表看起來像是乳用的品種,實際上卻是和野生山羊交配所產下的雜種。而且,以動物的生態來說,生育結束後乳腺萎縮是很自然的。小羊長大不再需要母乳,如此一來涼介再怎麼努力也是擠不出乳汁。
日子一天天過去,涼介才發現這個未曾預料到的難題。他的心情就如同走在原本以為能順利透過的橋上,卻中途墜落一般。
「動物和人類不同,有發情期和繁殖期唷。涼介你該不會以為山羊一整年都能分泌乳汁吧?」
「沒辦法讓它們錯開生產的時期嗎?」
「當然也有人進行這方面的研究。我剛開始熱衷製作契福瑞時還不可行,聽說現在已經可以做到了。不過,這並非酪農的做法。酪農是接受大自然的恩賜、配合大自然的執行營生的。如果還要特地去改變動物的生態,那就和在工廠製作起司沒兩樣了。你竟然現在才發現這一點……我看你還是到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