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的物體,伸手所及之處全是巖塊,但他沒有放棄。或許斑斑正躺在地上,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說不定它正吐著微弱的氣息。若是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他都得找到斑斑。
「斑斑!」
這時涼介突然感覺到身邊有生物的氣息,清楚的呼吸聲來到他的背後。涼介在黑暗中回頭,輕輕伸出手。
那是無比柔軟、像毛一般的觸感。
同時也有生物呼吸的氣味。
那生物舔舐著涼介的頸項。
「斑斑……」
斑斑把頭靠在涼介肩膀上,堅硬的角頂著他。
「是你。」
涼介伸手在黑暗中摸索,把斑斑一把抱過來,將它緊緊擁在懷裡。
那之後究竟又過了多久的時間呢?涼介全無頭緒。
一人一羊,沿著地下水流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前進。雖然不時會撞到巖壁,或是因為複雜的地形而寸步難行,但涼介相信斑斑前進的方向不會有錯。
即使在斷崖絕壁也照樣賓士,在缺水的環境中仍然能活下去,山羊強韌的生命力正是它的本質。橋叔曾經這麼告訴他。在黑暗中尋找出口的斑斑,正帶給涼介這樣的感受。
涼介在黑暗中徘徊,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
那是在他疲憊不堪、以揹包當枕頭躺在岩石堆旁休息時。
從地下水流去的方向,傳來騷動的聲音。聽起來彷彿是從遠處傳來,卻又像是近在咫尺。涼介坐起身來,確認聲音從哪個方向傳來。
涼介輕撫著斑斑的背,再次邁開腳步。他用手探著四周,跨過岩石,小心不讓自己遠離地下水流。
接著他感覺到黑暗中似乎有個物體微微浮現。那物體朦朦朧朧,像是要使空氣膨脹般搖晃著。
涼介起先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幻影,但他揉了好幾次眼睛,那個物體仍然沒有消失,確確實實出現在他眼前。
沒多久他便知道那是朦朧幽微的光線。涼介腳步踉蹌,向前走去。他已經隱隱約約看得見巖壁,同時也可以看到映在巖壁上的輪廓。
是石佛。
石佛旁邊有他熟悉的物體。
是那艘木造的船。
先前從海岸進入洞門時,這一帶暗得伸手不見五指,沒有頭頂燈什麼也看不見。然而,現在從漫長的黑暗中走來的涼介,可以看得見物體的形狀。
「斑斑。」
涼介抓住船緣,跪了下來。
安心的淚水不斷滑落他的臉頰。黑暗中斑斑啼了一聲,聲音乾啞。
涼介沒有拭去淚水,他再度腳步蹣跚地往前走。
巖壁和石佛的影像愈來愈清晰,波濤聲也逐漸變大,蓋過地下水流的聲音。
一走過洞窟轉彎處,穿入洞裡的光線便直直射入涼介的眼睛。他感到眼睛一陣刺痛。從洞門射進來的陽光十分強烈,有一會兒他不得不用手撝著臉。
斑斑也在涼介前面停下腳步。
全身髒汙、頂著雙角的山羊站在他前面。
「斑斑……去吃草吧。」
涼介一手按著眼睛,一手摩擦著斑斑的背部。
於是他們再次踉躂著腳步往洞門前進,總算走到看得見海的地方。涼介感到頭暈目眩,坐倒在石佛旁;斑斑則緩步朝有光的方向走過去。它因為沾上泥土和血跡,全身上下一片汙黑。
涼介一直坐在原地。
他在石佛的圍繞下隔著洞門眺望大海。
颱風似乎已經遠離。
海上的浪濤一波連著一波。雖然高高的浪花拍擊巖岸,天空卻是一片澄澈的藍。無邊無際的大海也映照出湛藍的天空。
然而,涼介雖然來到海岸前,心情卻怎麼也開朗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