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道:“師叔,這兩幅畫,你不看可不要後悔?”陳紹增冷冷道:“豈有此理,我家中有一幅唐子畏的《王蜀宮妓圖》,你要不要看?”祝詩竹道:“願哥哥,這唐子畏是哪位著名畫家?我怎的不曾聽過此人。”伊願道:“就是唐寅,他字伯虎,也曾作子畏,世人都稱他六如居士唐伯虎,子畏二字多有不知。”
祝詩竹見被陳紹增難住,清清嗓子,道:“哼,你把唐伯虎叫唐子畏,算不得高明。唐伯虎一介狂生,落拓才子一個,畫作一般一般,豈能和我願哥哥的畫相比。”伊願見祝詩竹不知天高地厚,胡亂評價,把唐伯虎說得一文不值,急得叫道:“竹竹不要亂說,六如居士綜合北南二派成就,詩書畫自成一體,是北宋以來,承前啟後的畫壇巨匠。尤其是他的仕女畫,千金難求,殊為珍貴,乃畫中瑰寶。”
陳紹增見伊願有些見識,淡淡道:“勉強不丟你文教授臉面。”伊願道:“六如居士畫作雖然稀罕,但我手中的這兩幅畫,陳師叔一見,必會望而生畏。”陳紹增見伊願說得如此肯定,心下終窮有些好奇,說道:“你先拿出來一觀。”伊願和祝詩竹先將那幅《三君圖》展開,陳紹增一見圖上三棵奇樹,不再倨傲,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雙目噙淚,泣道:“顧兄,顧兄,你怎能如此狠心,拋下兄弟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活活遭罪。你怎的如此狠心……”
伊願見陳紹增提及顧平章,也不禁淚雨滂沱,他本是一懵懂少年,不知家國大事,整日介憨吃憨睡,渾渾噩噩虛度光陰。幸得有四位恩師,苦心孤詣,諄諄教誨,甚至以死傳道,終將他培育成人,懂得了男兒責任,收起玩世不恭,嘻笑度日,奮起直追,於他而言,大觀四傑,實是他人生中的觀音菩薩,太白金星。
伊願待陳紹增看完《三君子》圖,和祝詩竹又將《過來拜石》圖展開,陳紹增一見《過來拜石》圖,眼淚即止,滿面堅毅之色,沉默良久,問道:“伊願,你可知顧兄這兩幅圖中深意啊?”伊願道:“晚輩看了許久,終是不明義父含意,還請師叔指教。”陳紹增點點頭道:“你雖然年輕,但顧兄能將此重責相托,他一生行事,謹慎穩重,料事如神,我今日便代他向你講明瞭罷。”
伊願道:“晚輩恭聆。”陳紹增道:“這幅《三君子》圖,畫的是三棵大樹,實則是暗指當世三人。這幅《過來拜石》圖,是指的三個人將進行的事業。”祝詩竹道:“陳老…嗯,是哪三個人啊?”陳紹增道:“第一人,當朝閣老,張濯張大人。第二人,監察御史,胡莫言胡大人。第三人,嗯,這第三人嘛,便是你這懵懂小子。”
伊願不解道:“這幅畫是在我十五歲時義父送的,那時我,我年紀尚幼,諸事不明,義父怎能料定我後來之事?”陳紹增道:“想我陳紹增一生,睥睨天下,獨佩服你義父一人,顧兄雖然丹青一流,但我陳紹增的字畫,並不遜他。你義父知人善任,獨具慧眼,能將你一個懵懵小子,教得忠肝義膽,以天下為已任,這才是我心悅臣服之處。”
伊願道:“師叔怎的如此瞭解我義父?”陳紹增道:“誇你兩句,仍然不開竅,你就是一糊塗小子。如此蠢笨,沒的玷汙了你師爺,江南第一名士封雪豹的名頭。”伊願被陳紹增罵得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也不敢頂撞,說道:“請師叔繼續道來。”陳紹增道:“你義父早看出你是個苗子,他眼見抗倭大業舉步維艱,他一介文士,無法上陣殺敵,故而以畢生心血來造就你。從顧兄的畫作上看,是讓我輔佐你日後抗倭,成就千秋偉業,這《過來拜石》圖嘛,是要拜的,你先過來拜了我再說。”
伊願不知何故,只得趴下向陳紹增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