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表情而顯得有些刻板的臉上也柔和少許,哼起了輕微的京劇調子,趙老驥如同那輪掛在天邊的夕陽一樣安詳。
一米多長的粗黑身影竄出了米缸,渾濁得如同一層繭一樣的眼睛隨著腦袋的晃動而四處巡視,吐著猩紅的舌頭,這條蛇打算奪路而逃。
趙虎臣俯身抓住這條蛇的七寸,另一隻手抓住蛇尾巴走出屋子,掐住蛇七寸的兩根手指用力捏住脊柱,感受到手指下蛇的心跳,趙虎臣輕而易舉地結束掉了這條不斷掙扎的毒蛇生命,擰下蛇頭扔掉,留下蛇膽其他的內臟全部扔給了黑子,趙虎臣洗剝好了蛇,又跑去割下了幾塊好的山羚羊肉,淘米煮飯,一切有條不紊地做好之後,天色已黑。
就著近黑的天色,趙虎臣坐在門檻上給自己身上的傷口上藥。
一隻手從趙虎臣的手上接過了藥水和棉籤,是爺爺。
趙虎臣安靜地坐在門檻上,任由爺爺給他的傷口上藥,實際上這種待遇自從他十三歲能夠獨立上山抗下一頭野豬之後就沒有享受到過了。
“遇上野豬了?”趙老驥看著趙虎臣後背那猙獰的血槽,新的傷口覆蓋在舊的傷口上,而在趙虎臣身上,後背的傷顯然要比胸前的傷多的多,因為後背只要不傷到脊柱就死不了人,而山上的野獸力大性兇,在身前留下傷口的話不留神開膛破肚也不是玩笑話。
“嗯。”趙虎臣點點頭,回應道。
祖孫兩的話從來都不多,趙虎臣小時候更多的聽到的還是爺爺的喝罵聲,那是因為他訓練偷懶或者失敗的時候,漸漸地,爺爺的喝罵聲少了,也證明他的訓練很有效果。
趙老驥用力地將藥酒塗擦在趙虎臣的後背,觸到傷口的趙虎臣感受到藥水滲透入傷口,因為沒有面板的保護所以直接和血肉發生反應,痠麻脹痛讓他咬緊壓根,早已習慣的他哼也沒哼一聲。
“知道今天的事情錯在哪裡了沒有?”上好了藥,趙老驥坐在院子裡,抬起頭看著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天邊的月亮,問。
“做得不夠徹底,讓人抓住了把柄。”趙虎臣給出了一個尋常人看來絕對是歪門邪道的回答。
“知道還會犯錯,罪加一等。”趙老驥的回應卻是更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很多事情是沒有第二次機會的,被你的敵人抓住了你的把柄等於就是給了一把能夠殺掉自己的屠刀,沒有任何懸念,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下死手,所以你能夠做的事情就是絕對不留下任何後患,就算做的是惡人,也要把惡事做絕。還記得不記得我告訴過你做壞人的品級之分?”躺在搖椅上的趙老驥抬起眼皮,看了坐在門檻上揚起頭望著月亮的趙虎臣一眼,原本嚴厲的語氣也漸漸軟化,這孩子吃了太多苦,從小便在這樣環境中長大的他自己興許不覺得苦,但他這個始作俑者卻一直都為此心懷愧疚。
只因為他給不起趙虎臣一個尋常孩子該有的童年。
“三品壞人懼怕正義,二品壞人迎合正義,一品壞人駕馭正義。”趙虎臣毫不猶豫地回答。
“很好。”趙老驥點點頭,又重新閉上眼睛,淡淡道:“整天做些偷雞摸狗事情的便是不入流的壞人,敢殺人,敢越禍,敢為非作歹的,是三品的壞人,能夠依靠灰色收入混得風生水起的才是二品壞人,而一品的壞人,則是那些不出世,不為人所知卻始終都掌控著社會秩序的人,二十年來,我訓你練你,要你隱忍,從不顯於外人,成大事者不謀於眾,便是讓你懂得韜光養晦,而你今天卻連犯兩次錯誤,第一次錯誤是用錯誤的手段選擇了錯誤的地點和時間做了錯誤的事情,第二件錯事就是在別人用槍指著我的時候你打算不計一切代價地殺掉對方,這是大錯特錯,沒有人能夠值得你這樣做。在這個社會,能夠真正做到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才能上到最高的位,學會無情無義才是弱肉強食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