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起來。
“他還好麼?”女子慢慢地道:“與我說說他如今的情形吧。”
“抱歉,外邊情形緊急,我沒有太多時間,你只說恨不恨他,我便要設法離開了。”
“你只管放心,這是廢棄的祖神之域,時間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那女子淡淡笑道:“你在這裡過上十年,在下界,也不過是一天罷了……”
“這裡居住的都是亡者,若是被活人惦記著,便能如同我一般,在這廢棄的祖神之域等待被遺忘的時刻,若是被活人徹底遺忘,便會墜入虛空中進入永恆的安眠……你一個活人,能夠到得這裡,當真是了不起呢。”
聽她說到這裡的時間與外界時間並不一致,盧瑟的擔憂稍稍好了些,他喘了口氣,這一路趕來,他也有些累了。
“他不好,如今已經成了一個與世隔絕只存在於自己的回憶與記憶中的人。”想起那個老翁,盧瑟口中自然毫不留情:“在他心中,只有自己曾經的記憶,卻對還活著的人生死毫不顧惜。他受著棘木族的供養,在棘木族處於生死之間時,他卻不聞不問……”
盧瑟說到此處,想起白髮老翁曾經在枯木的逼迫之中助過自己,那時他顯得通情達理,心中不由得有些遲疑。
到底哪一面,才是那位白髮老翁的真實面目呢?
他沒有因此改口,只是又將老翁曾助他一臂之力的事情說了:“我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成千上萬人的性命,他不放在心中,卻要管這一件小小的閒事。我雖是受益之人,卻不能為此便改變對他的看法。”
那女子聞言半晌無語,也不知道是因為長時間在這裡的枯坐讓她已經失去了過去的靈敏,還是她真正在思考問題。
“你知道,我是死者,只存在於過去與回憶之中的死者。”許久之後,那女子這才疲乏地道:“只有依託於祖神之域,我們才能繼續存在下去……但是祖神已經有許多年未曾回應過我們,就連祖神之星,如今也分崩離析……”
“只有藉著若木,神裔才能得到祖神的恩澤,如今祖神已經消失,神星正在崩裂,神裔已經失去了力量之源……你明白麼,今天他們的戰鬥,沒有任何意義,在我和他的眼中,這只是早十年與晚十年的區別,而十年,對於壽過八百的他和已經沒有時間的我來說,有什麼區別呢?”
“現在死於爭鬥之中,還可以英勇而死,十年之後,神星徹底崩塌,那個時候神裔的下場才會奇慘無比,這世上,有的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
那女子緩緩說來,聲音單調而不帶任何情緒,盧瑟只覺得渾身發冷,這是一種心死的感覺。
“我與你們不一樣,我不是神裔。”盧瑟道。
“我知道,你若是神裔,便到不得這裡。”
“我不會將自己的希望寄託在什麼神靈身上,我只知道,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做。如果神靈不能保佑自己,那麼就自己保佑自己,如果神星崩塌,那就自己去再找一顆星星……”盧瑟盯著她:“你有什麼話要帶給他的,我要走了。”
“大言不慚……”那女子淡淡地說道。
“告訴我怎樣出去。”盧瑟懶得與她廢話,就象白髮老翁一樣,這種自以為看透了一切的人,讓盧瑟很厭惡,他們表面上是放下了羈絆,實際上他們比誰都陷得深。
“你從來沒有進來過,為什麼要問出去?”那女子終於正眼瞧他,因為是亡者的緣故,她的眼中並沒有代表生機的眼珠,只有空茫茫的一片:“告訴他,我在這裡等他。”
盧瑟對於這種玄之又玄的話語最為討厭,他正要繼續詢問,突然間,一股強大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震盪從虛空中傳了過來,整個浮空陸地在這震盪中分裂,這塊飄浮著的陸地,轉瞬間便裂成了七塊。一道紫色的雷火出現在遙遠的天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