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不到心上,我那些天幾乎天天在市集上。鍾叔比以前老了,也胖了些,再加上腿不靈便,我遇到兩次,都沒敢相認,那天,是他看見我了,他覺得我臉熟,對我多瞧了幾下,我心裡一激靈,追著他問,還認不認識我?”
市集上,人潮湧動,李剛也是下了很大決心才敢這麼的。巴特爾帶著他流浪那麼多年,幫助過他的人,多得數不清,他心裡一直對那些抱著遺憾,自己找不到甚至都認不出那些恩人了,想要報答都無從談起。
鍾叔和李剛分別時,李剛還是一個少年郎,這時已經是開府建衙的六品官員,雖然他著便裝,但那平時頤指氣使的威風,還是不經意間會流露出來。鍾叔怎麼能認得出呢?再說,鍾叔心裡,一直有仇人會來報復的陰影,當然對忽然冒出的“熟人”,心懷戒備,他茫然對著李剛搖搖頭。
“我是李剛,小剛兒,你記得這樣一個孩子嗎?”李剛急不可待得比劃著,鍾叔搖頭的動作,他太熟悉了,這時,他已經確定,這就是曾經照看過他的鐘叔叔。
“李剛?巴特爾領著的孩子?”鍾叔脫口說出這話,讓李剛激動不已,他伸開雙臂,抱著鍾叔,說話時,聲音都變了調:“鍾叔,我可找到你了。我託人到你的老家找了,他們都說你沒有回去,我都快死心了,嗚嗚——”
鍾叔比李剛的眼淚還流的多,他們在一起相依為命好幾年,那中患難時的情感,怎樣一個深呀。
李剛要鍾叔辭了那帳房的事兒,搬到他府上,為他管家。鍾叔腿腳不便,人也一天天衰老,東家對他儘管還可以,但他也非常憂慮老年無靠,見李剛是真心對他,他也動了心思,不過,因為東家不在京城,他當時並沒有答應下來。
那段時間,李剛只要有空,就過去找鍾叔,鍾叔的東家,聽說竟然有京城護軍裡軍官找鍾叔,馬上也對鍾叔巴結起來,不過,鍾叔執意要辭工,他就送了好些治療風溼的藥材和一堆生活用品,鍾叔搬到寶府,他還特別拜會過幾次,藉此機會和李剛拉上了關係,他經常進貨出貨,京城裡的官兵,少不了會有些扣押或別的什麼麻煩,李剛看在他照顧鍾叔多年的份上,都盡力為他解決。
鍾叔在寶府,掛了個管家的名頭,其實並沒有多少事兒,但寶府的下人,都知道李剛和他交情深厚,對他也是盡心伺候,這幾年,他倒過的悠閒自在,一天讀讀書。寫寫字,有時在院子裡種種花,無奈他種的花兒總是活不久,最後,就改種菜,黃瓜南瓜絲瓜,也讓院裡一年大多數的季節,花團錦簇,熱熱鬧鬧。
鍾叔擦了眼睛,情緒已經平復,拉著巴特爾:“老巴大哥,剛兒給我說過你了,這次就不回大漠了吧?咱們在一起,也好做個伴兒。”
巴特爾連連點頭。
圖清送給李剛的宅子很大,好些都還空著,李剛讓人收拾了一個小院給巴特爾住,去漠北去接巴特爾的人,也派了出去。
從京城到漠北,就算騎馬,來回也要好幾個月,巴特爾知道急也沒用,每天過來和鍾叔說話。
李剛給巴特爾配的小廝,很是勤快,有眼力,巴特爾來的多了,他和鍾叔就熟了起來。這天,巴特爾和鍾叔聊天,兩個老頭,一個好動,一個好靜,經常沒話可說,就默默待在一起,一個靜靜地喝茶,一個伸胳膊蹬腿地在院子溜達。
這天天氣有點陰沉,鍾叔的腿有點難受,他的小廝給他捶著一條腿,巴特爾的小廝,則捶著另一個。
三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聽我奶奶說,我祖上也姓鍾。”巴特爾的小廝說。
“那你怎麼改姓常了?”鍾叔的小廝說。
“我爺爺殺了仇人跑了,舅老爺帶著我們一家跑到臨縣,後來那仇人的兒子在縣衙當了官兒,舅老爺就讓我們隨他姓了常,帶我們投奔京城的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