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統領援軍?”
“是上將軍畢煒,老師。”
“三萬兵,兩個上將軍啊,”老師喃喃地說著,“議府也真看得起五德營。”
鄭司楚一怔,道:“什麼五德營?匪軍叫五德營麼?”他聽到和看到的軍情簡報中都稱其為“匪軍”,“五德營”這個稱呼還是第一次聽說。老師似乎也發覺自己有點失言,乾笑了笑道:“沒什麼。司楚,上戰場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啊,你準備好了麼?”
“司楚早有準備。老師,您跟我說過,為將之道,當不避鋒矢,與士兵同甘共苦,賞罰分明,言而有信,不擾平民。”
老師笑了笑:“在朗月省,你想擾民大概都擾不到的。不過這話也不錯,哈哈。”他捋了一下頜下的短鬚,又道:“進去坐一下吧。明天你要走了,給我看看你的槍法。”
鄭司楚垂了垂頭,道:“是。”他心中有些興奮,老師雖然也無官職,但他的名聲在軍中很是響亮,從上至下都在傳說老師是天下第一條槍。自己雖然只是個行軍參謀,若以槍法而論,卻也已不在那些武將之下了。老師要看自己槍法,那是要傳給自己幾個絕招吧?
進了無想水閣,老師卻只是拖了一張躺椅過來,自己從下了,從椅子下抽出一支槍來扔給他,道:“來,試試。”
那支槍的槍頭還沒開鋒,看樣子是剛制好了。鄭司楚接到手中,槍桿“呼”地一聲,發出一股厲風。他吃了一驚,道:“好槍!”這槍輕重合手,堅中帶韌,槍桿只用清漆漆過一層,露出下面的木紋,奇怪的是上面還有一圈圈橫紋。
“這是白木槍。”老師微微地笑著,“你運氣也真好,不早不遲,正好趕上了。”
鄭司楚掂了掂長槍,道:“老師,這槍桿上的花紋怎麼這麼怪?”
“這是鐵塔木。”老師見鄭司楚有些茫然,又道:“鐵塔木一年只長五寸,每次一截,木質極為堅韌,是絕好的槍桿之材。只是這鐵塔木很難得,每年春秋兩季得削去旁枝,又不能長在風口上,才能讓它向上筆直生長,十年後方能成材。司楚,十一年前我將十株鐵塔木移種至此,每天澆水施肥,種了十一年,只有這一株最為合用。你數數,這兒可恰是十五節,全長七尺五寸,看看合不合手。”
鄭司楚有點吃驚。種植一棵制槍之木,原來也如此之難啊,大概也只有老師這樣有閒才行。他將這白木槍握在手中,微微一抖,吐了個門戶,將老師傳他的交牙十二金槍術一路路使了出來。
從第一路使到第十二路,鄭司楚手中的槍忽地一收,直直站好,心中有些惴惴,生怕自己有什麼差錯,但見到老師臉上的微笑,他才放下心來。
老師正喝著杯茶,當鄭司楚使到收槍式時,他放下杯子,嘆道:“司楚,你也真有使槍的天份,呵呵。”
“老師過獎了。請問老師,司楚這路槍法有什麼不到之處麼?”
老師從躺椅上站起來,走到無想水閣窗前。從窗子裡看出去,山崖上一道瀑布飛流直下,發出隆隆的水聲,激得水面如沸,而窗下的水面仍然十分平靜,微波不興,映著藍天白雲,如一面巨大的鏡子。他道:“司楚,你來看看。”
鄭司楚提著白木槍走到窗前,看著瀑布,不知老師讓他看什麼。老師道:“你看到這水了麼?有極動,亦有極靜,卻又如此和諧。”
鄭司楚腦海之中一閃,似乎有所領悟,道:“老師,您是說槍法也當如是?”
老師轉過身,笑了笑道:“槍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若只在槍法之中打轉,終究只是一路槍法而已。你的槍術已經頗有火候,但槍終究是槍,你卻是個人。”
他抬起頭,看著天空。太陽已轉到了西邊,映進窗子來,照得滿室通明。鄭司楚仍是有些茫然,忽然臉上露出喜色道:“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