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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願意忘記豫章王,忘記左相,忘記長公主……只記得那是我的夫君和父母,如此足矣。
最美好的時光,總是匆匆而過……轉眼夜深、宴罷、人散,滿目繁華落盡。
我已酒至微醺,送走了父母和哥哥,只覺身在雲端,飄搖恍惚,彷彿記得蕭綦將我抱回了房中。
他替我寬衣,我渾身無力,軟軟環住他頸項,笑道,“原來你害怕小孩子。”
“我怕了你這丫頭!”蕭綦無可奈何地笑。
半醉半醒間,我伸手去撫他眉目鬢髮,笑嘆道,“若是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小人兒,會是什麼樣子?”
他將我環在臂彎,正色想了想,嘆道,“若是女孩兒,和我一模一樣,只怕將來嫁不出去。”
我伏在他懷中懶懶地笑,從前並不特別喜歡孩子,如今卻隱隱有些好三,想著一個小小的人兒和我們長著相似眉眼,會是怎樣神三的事情。
迷迷糊糊睡去,一夜酣眠無夢。
約莫四更天時,我突然驚醒歸來,睜開眼卻是一片靜謐。輾轉間似乎驚動了蕭綦,他立即將我緊緊環住,輕撫我後背。望著他沉睡中柔和而堅毅的面容,心底一片柔軟,惟覺良夜靖好。心中情意湧動,我痴痴仰首,以指尖輕撫他薄削雙唇。他自睡夢中醒來,並不睜開眼,手卻探入我褻衣,沿著我光裸脊背滑下,回應了我的痴纏……
五更時分,天已漸亮,他又該起身上朝了。
我假裝睡熟,伏在他胸前一動不動。他小心抬起手臂,惟恐驚動了我。我忍不住笑了,反手將他緊緊摟住。
他無可奈何,明知道再不起身就要誤了上朝,卻又情不自禁地低頭吻下……正纏綿間,門外傳來匆忙腳步聲,房門被人叩響。
“稟王爺,宮中來人求見。”
蕭綦立時翻身而起,我亦驚住,若非出了大事,侍衛萬萬不敢如此唐突。
“宮中何事?”蕭綦喝問。
來人顫聲道,“今晨四更時分,皇上駕崩了。”
正文 宮變
片刻前還是旖旎無限溫柔鄉,轉眼間,如墮冰窖。
就在兩天前,御醫還說皇上至少能捱過這個冬天。
即便他病入膏肓,受制於人,卻仍是天命所繫的九五至尊。只要皇上活著一天,各方勢力就依然維持著微妙的平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誰也沒有料到,就在我的生辰之夜,宴飲方罷,昇平喜樂還未散盡,皇上竟猝然暴卒。
蕭綦立刻傳令禁中親衛,嚴守東宮,封閉宮門,不準任何人進出大內;並將皇上身邊侍從及太醫院諸人下獄,嚴密看管;京郊行轅十萬大軍嚴守京城四門,隨時待命入城。我匆忙穿衣梳妝,一時全身僵冷,轉身時眼前一黑,險些跌倒。
蕭綦忙扶住我,“阿嫵!”
“我沒事……”我勉強立足站穩,只覺胸口翻湧,眼前隱隱發黑。
“你留在府裡。”他強迫我躺回榻上,沉聲道,“我即刻入宮,一有訊息便告知你。”
他已披掛戰甲,整裝佩劍,周身散發肅殺之氣。觸到這一身冰涼鐵甲,令我越發膽戰心驚。我顫聲道,“假如父親動了手,你們……”
蕭綦與我目光相觸,眼底憫柔之色一閃而逝,只餘鋒銳殺機,“眼下情勢不明,我不希望任何人貿然動手!”
我哀哀望著他,用力咬住下唇,說不出半句求懇的話。他的目光在我臉上流連良久,深邃莫測。這四目相對的一瞬,各自煎熬於心,竟似萬古一般漫長。
終究,他還是掉過頭去,大步跨出門口,再未回顧一眼。
望著他凜然遠去的背影,我無力地倚在門口,無聲苦笑,苦徹了肺腑。
然而,已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