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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歐陽,你這錢真是踢幾分鐘足球掙來的?賭那玩意兒可不能沾邊。話又說回來,你知道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嗎?”歐陽東苦笑著解釋:“您放心吧,殷老師,這錢就是他們給的,我一沒偷二沒搶,這錢是幫他們贏錢分的利市。”他又把兩張大額鈔票放在桌上,“殷老師,您家的房子我還得租個把月,我這裡先把房租給您。再有個事,我也得拜託您。”

看看攥在手裡的錢,又看看桌上那兩張,殷素娥的目光在鈔票和歐陽東之間來回遊離。“你說,啥事兒?”

“我有一個大學裡的好同學在廣東東莞臺灣人開的服裝廠裡,我託他幫我在那裡給我找份事情幹。但是我偏偏忘記了要他的電話號碼。我估計他最近可能就要給我打電話,要是他來電話時我不在的話,殷老師,請您無比幫我留下他的電話號碼。”

“你要走?”殷素娥怔怔地說道,皺起了眉頭。“你這一走,這紡織廠的工作不就丟了?現在不能停薪留職,你去廣東的話,非辭職不可啊。”她看著歐陽東,似乎想從他的臉上和眼睛裡看出他的話中到底有多大的決心。“歐陽,紡織廠都有四五年沒招大學生了,你們這還是改制之後的第一批大學生,這份工作來的不容易啊。雖然廠子現在艱難,但是它總是一個靠得住的飯碗啊。你去廣東,那裡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一時半會找不著工作怎麼辦?萬一你同學給你介紹的工作不行又怎麼辦?這些都得好好想想啊。”她瞟一眼虛掩著的臥室房門,雖然看不見,但是她能猜到女兒一準又在豎起耳朵偷聽客廳裡的談話。

“紡織廠現在雖然困難多,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麼大的廠好幾千號工人,政府能放著不管?”殷素娥起來給自己的杯子裡倒水,歐陽東就象一個謙遜的學生聽老師講課一樣,低頭順眼坐在桌旁,只是手指無意識地在自己的褲上輕輕劃拉著。“現在只是一時困難,等過了這個難關,還是能紅火起來的。你自己要有難處,就告訴阿姨,房租什麼的你什麼時候富裕了什麼時候付,那都沒關係,我和秦昭孃兒倆也並不指靠著它吃飯。”

臥室裡傳來悶悶的一聲,象是秦昭重重合上字典。

歐陽東苦笑一聲說道:“殷老師您看,廠裡現在都成這樣了,還能翻過來嗎?從年初到現在一直停工,連退休職工的生活費都只發一半,象我這樣的更不用說了。”他咬著嘴唇把另外一些話憋回去。這個城市的東面有十好幾家國營大廠都垮了,停產的停產,倒閉的倒閉——今天在人才市場他就看見好些那些廠子裡的中年人,拖家帶口的沒文憑沒技術,那日子都是怎麼過的——憑什麼紡織廠就不能倒?“我在這裡是個外來人,一沒房子二沒錢,真不能再在這裡耗了。我也耗不起。去廣東的事情我想很久了,要是您接到我同學劉南山的電話,一定幫我要個電話號碼。”

回到自己的房間,歐陽東從皮箱的最底層取出冬天穿的羽絨衣,取了四百塊錢細心地放在羽絨衣胸口的裡兜裡,再細緻地把箱子裡的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然後舒舒服服地望彈簧床上一躺,在吱吱嘎嘎的鐵絲摩擦聲中,他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現在是萬事具備,只要劉南山的電話一到,他就可以輕輕鬆鬆地坐上火車南下,去東莞掙錢了。

那個晚上,歐陽東夢見自己成為一個西裝筆挺的工廠經理,似模似樣地坐在敞亮的辦公室裡,在一個又一個的檔案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第一章 那個夏天(五)

轉眼又到了星期五,歐陽東預期中的電話並沒有從廣東打來,這使他的心情越來越壞。上午廠辦又傳出壞訊息,省市有關部門倒是希望能將廠子恢復生產,但是銀行堅決不同意,理由十分簡單,以前欠的錢沒還之前,不可能新增貸款,何況要讓這麼大的單位走上正軌也不可能是筆小數目;有傳言說主管部門已經在研究如果紡織廠無法開工情況下該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