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如此接近。
耶穌、瑪麗亞、上帝、佛祖、太上老君!他剛才說自己不想活是開玩笑的!真的是開玩笑的!
流著鮮血的左手如一隻鐵鉗般抓起謝澤銘的右手,舉高。謝澤銘恍惚記得那手指是被自己咬傷的。
另一隻手捏成拳頭,粗壯有力的手臂橫架在謝澤銘顯得纖細的手臂下,彷彿電影的慢鏡頭般,猛然向上一擊。
“咯嗤!”
謝澤銘手肘和手腕間不合常理的出現一個銳角,斷骨刺穿了謝澤銘的面板,露出尖利而不規則的斷端。鮮紅的血肉掛在骨頭上,血液四處噴灑,刺痛了謝澤銘的眼睛。
謝澤銘呻吟一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他當然不是痛暈的。而是,非常丟臉的,被嚇暈了。
涼!
什麼東西冰涼的打在臉上?
謝澤銘張開眼,遙遠的地方是黑沉沉的雨雲,密密麻麻的雨絲打在他的臉上。那一瞬間,他以為耶律蘇已經把他丟棄在野外了,但很快他發現自己沒那麼好運氣。
脖子一緊,謝澤銘一陣天旋地轉,又重重跌倒在山洞的石地上。
耶律蘇那冷酷無情的臉出現在他眼前,接著,彷彿是重放鏡頭,謝澤銘看到自己尚且完整的左手臂被耶律蘇抓在手裡,粗壯的手臂又橫在那面臨厄運的前臂下。
謝澤銘一陣頭暈,移開眼睛。
“咯嗤!”
不用看也知道,他又斷掉一條手臂。就算在苦痛去無蹤的強烈藥效下,還是有些疼痛,如果他沒服藥,此刻不知該有何等的痛苦。但苦痛去無蹤所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去除痛覺,折斷的手臂必須及時清理,復原固定,打上封閉。不然的話,他的雙手都會廢掉。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咯嗤!”
這次輪到左小腿。
“咯嗤”
右小腿也不保了。
謝澤銘只覺心如死灰,他的下巴卻被人托起,眼前出現耶律蘇冷笑著的臉:“你倒是硬氣,居然一聲不吭。”
謝澤銘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再一次感覺到頭暈——大概是血液大量流失引起的:“談……談不上……什麼硬氣,有,有大遼十……二王爺陪葬,咳!咳!我的……待遇也算不錯了。”
“陪葬?哼!你說什麼夢話?”
“咳,咳!王爺你,你都……都沒有向……向……外看過一眼麼?”
耶律蘇剛才把謝澤銘推出去淋雨時,滿腔殺意,竟沒留心四周。這時得謝澤銘提醒,他一把丟下謝澤銘,將信將疑的走到洞口勘探。
他們棲身的山洞其實不過是山腰上的一條大的裂縫。陡峭的山石猶如被刀砍過一般,沒有任何植物。整個山崖向外傾斜,向下看去,山洞所在的那塊岩石彷彿是飛在半空一樣。既不可能向下爬,也不能向上攀緣。遠遠望去,山腳的矮樹林小得像一片草坪。除非長了翅膀,否則決不可能離開。
22
他來的時候被蒙著眼睛,不知道謝澤銘竟將他帶到這種絕地來!
耶律蘇轉身回去,打算拷問謝澤銘逃離之法,卻見謝澤銘臉色灰敗,雙目緊閉,氣息微弱,昏死過去。身下的暗黃色山石,被血染上大塊大塊的溼黑,還在不住侵潤擴張,空氣中也是刺鼻的血腥。如果放任不管,謝澤銘最多半個時辰就必斷氣。
耶律蘇猶不死心,在洞中敲打搜尋一番,沒想到洞穴四方全是堅硬厚實的岩石,連個螞蟻窩都沒有。
耶律蘇捏緊了拳頭,心裡潮來潮往的都是憤怒和殺意。但他畢竟不願意陪謝澤銘一起默默無聞的死在這懸崖絕壁之上。想他堂堂王爺,滿腹兵書,武藝高強,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暴屍無名懸崖,死後連口棺材都沒有,實在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