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繞路的關係,我們又走了一刻鐘才到達碼頭,時間比平時晚了一些,裴元灝的船似乎在岸邊已經等了一些時候了,一看到我們的馬車停下,我和離兒下車,候在碼頭上的吳彥秋和他身後的幾個侍從都鬆了口氣。
他們急忙迎了上來:“夫人,離小姐。”
我點了點頭。
吳彥秋下意識的往我身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周圍:“今天公子沒有來?”
“他忙。”
“……”
感覺到吳彥秋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又平靜的說道:“金陵這麼大,每天都有無數的事要他處理。”
他“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現在這個當口,大家的神經都緊繃著,尤其是他,說話更是要小心謹慎,稍不注意也許這江面上就不會太平了。
想到這裡,我也往他身後望了一眼。
他身後跟著的那幾個護衛,都是之前跟隨他進入西川的,皇帝的禁衛軍,我雖然只認識一個杜炎,但其他幾個因為經常見面的關係,面孔也都熟悉了,可今天,偏偏那個最熟悉的面孔沒有出現。
我問道:“那個杜炎呢?”
吳彥秋的眼色暗了一下,說道:“受傷了。”
“受傷了?”
我一驚,但立刻反應過來,離兒說昨天裴元灝遇刺的時候有人受傷,莫非就是杜炎?
不等我再開口詢問,吳彥秋已經說道:“傷雖重,但都是皮外傷,修養一陣子就無礙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點點頭道:“知道了。吳大人最近辛苦了。”
這句話倒像是讓他有些感慨,甚至那張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淡淡的倦容,道:“這是下官職責所在,不敢言苦。”
但,就是他這句話,我聽著心裡卻突然咯噔了一聲,感到一點不對勁。
揚州是劉輕寒收回的,他是揚州府尹,可為什麼這幾天都是吳彥秋在江上忙來忙去,就像今天皇帝遇刺,照理說處理這件事的應該是當地的地方官,也就是揚州府尹才對,但為什麼會是一個禮部侍郎來處理。
劉輕寒呢?
他幹什麼去了?
難道說,他傷重未愈,還在養傷嗎?
回想起在天權島上,他的肩膀上那個駭人的血洞,被蕭玉聲一劍刺穿,後來上船的時候失血過多,幾乎已經快要虛脫了,那麼重的傷,就算後來得到了御醫的治療,大概也還需要一陣子調養吧。
這麼一想,倒也——沒什麼。
但我還是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
這時,吳彥秋已經柔聲對我和離兒說道:“我看時候也不早,離小姐是不是可以過江了?主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離兒點點頭,便走到了他身邊,但剛一站定,還是有些躊躇的回過頭來看著我,輕輕的說道:“娘……”
我看著她,一時也有些怔忪。
昨夜,她對我的那個要求,我一直沒有答應她,也沒有回覆,直到現在已經要過江了,也許這是她和裴元灝最後相聚的日子,也可能是能滿足她一家三口團圓的最後一個機會。
但,我看著她渴求的眼睛,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我連我自己,都還沒有說服。
就在我和她對視著的時候,吳彥秋突然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過頭一看,頓時慌了神:“皇上?!”
我抬頭一看,裴元灝已經從船上下來,正向我們走來。
第1021章 哪怕只有這一天……
他這一出現,整個碼頭上的氣氛都緊繃了起來。
我身後跟來的那些隨從反應很快,立刻上前幾步,而吳彥秋帶來的人也急忙圍了上去,護在裴元灝身邊,吳彥秋轉身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