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四散飛舞,飛出炙熱物體被水澆淋的吱吱聲。
第二炮!就在河面上的煙霧被第一發炮彈掀起的浪潮揭開一角的時候,第二發炮彈隨後跟進,與第一發不同,爆炸的轟鳴無比清晰,期間還伴隨著無數人的慘嚎!爆炸的威力同樣掀起一股高大四五米的水濤,粗大的水柱包裹著殘肢斷臂和破碎的軀體,這是發好炮!無數泰坦戰士在心中想著,它準是直接命中了侵略者的木舟。
明塔斯·布郎特收回視線,水霧淹沒了橋面,陰霾的天空下只有代表敵我雙方的街壘孤獨地立在橋頭。對於維耶羅那衛戍司令來說,面前的這座橋就是他的一切,戍守橋頭堡的團級部隊換了一支又一支,這裡依然是明塔斯·布郎特的橋。
霧氣中傳來法蘭語的吆喝,明塔斯便抽出他的配劍,在他身後的街壘同時響起一大片兵刃出鞘的聲音。霧氣中的泰坦戰士失去了面目,他們在穹蒼之底留下的只是淡漠虛幻的身影。他們緊盯著橋面,敵人佔據的南岸橋頭似乎消失了,那裡積聚著一片白黃相間的霧氣,霧氣晃了兩晃,然後便被一面軍旗由中間撕成兩半。
明塔斯聽到了敵人的吶喊、也看到了敵人的影子,他朝橋邊走了幾步,然後揮起長劍直指衝上橋面的法蘭侵略者。
泰坦戰士守護的街壘突然竄起兩股煙火,炮口發散的衝擊力立即吹散了籠罩街壘的舞靄,於是,從橋頭堡一直鋪向城市縱深的無數近衛軍官兵就高高舉起了槍劍弓刀。
橋頭防線就像是一具永不休止的絞肉機,機器齒輪的轉速十分緩慢,新鮮的血肉只能從一個四五米見方的豁口不停地進出,進去的是鮮活的人體,出去的就是面目全非的屍骸遺骨。
圍繞這個四五米見方的開口,守衛街壘的近衛軍士兵和衝上橋頭的法蘭戰士展開了反覆爭奪,雙方就像趕集一樣,爭先恐後地填補戰線上的每一個缺口,眼睜睜地瞪著血肉橫飛的鋒線。多數時候,橋頭鋒線容不下太多的人,幸虧橋面上的石欄已被炮火砸得稀爛,落水的戰士就在多瑙河上繼續爭奪。
爭奪什麼?勝利、生存、榮譽、泥土、財富,人們的說法不盡相同,拿泰坦近衛軍來說,這些從天南海北集合到四五米寬的橋頭防線上,他們用胸膛和熱血去拼搏,當敵人的刀槍橫在眼前的時候、當敵人的箭幕疾射而來的時候,相信多數戰士的頭腦都將一片空白,他們根本不會想到身外的事物,他們的精神和體魄只是為了換取一刻的活著。
活著!無論什麼時候,活著都是一件困難的事。窮苦的人為了生計而奔波,彷彿活著就是為了領略世間一切的不公;大富大貴的人為了享樂而揮霍,彷彿活著就是為了領略世間的一切物質成果。
戰爭!在戰爭中活著自然是最艱難的。無論貧窮還是富貴,存活於世可以不需要信仰、不需要精神,渾渾噩噩地度過一生(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的人不在少數)但在戰爭歲月裡,活著的意義並不是倖存。
也不是芶且偷生:
當身前地戰友被敵人的利劍劈開額頭,你敢不敢怒吼著填補他的位置?當一塊巨石從城市上空呼嘯而過,不偏不倚地砸入腳邊地石板路。
你敢不敢避開石頭繼續前衝?當你發現身邊的戰友都倒在了血泊中,你還敢不敢追隨面相青澀地補充兵艱守橋頭?
剛剛不是說過嗎?戰場上的喊殺聲如雷貫耳。硝煙和血霧遮天避日,這種時候你不會有多少閒暇時間想到什麼主義和精神,一切都循著生存的本能,或是進攻、或是抵抗、或是退縮。
當勇氣和存活的意義提升到一定高度,忘我的奮戰和英雄式地犧牲就像行雲流水一般自如;當恐懼揭開心靈中的那塊代表膽怯的角落。隨著敵人的壓迫,腳步也就慢了、刀劍也就越來越沉重了,意識和身體開始向後退卻,敵人就向目標挺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