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鋒圈轉,槍桿劃弧,飄忽不定。既似雜亂無章,又似常山之蛇,一氣呵成。槍鋒溢彩,如輕描淡寫,又如挾著滾滾洪流,後勁到處,無堅不摧,無強不破。
凌霄走出後屋,直入塘邊水榭,見容輝在池上演槍,帶著三丈水練劃弧形,不由輕疑:“玄門槍法?沒聽說玄門還有槍法啊……”
容輝心有所感,以槍帶水,循聲送出。水練如匹,順勢滑出,朝陽下晶瑩剔透。“考我?”凌霄抿嘴輕笑,踏出一步,飄飄然迎上水練。
水勢到處,從她身旁滑過。去勢受挾,繞著她身形騰起,呼吸間在她身外凝成一股,緩緩流動起來。內沉外升,漸漸膨脹,繼而化作十丈汽團,霓如虹,氤氳不散,罩住了殘荷水塘。
容輝本想調息一下新娘子,見她如此化解,不由輕疑:“太極圓滿,道境臨身?”不敢確定,持槍下指,一繞一提,使的仍是柔勁。
水注湧起,直衝霓虹。汽團繼續膨脹,自十丈而至百丈,片刻間遮天蔽日,大雨傾盆。山谷中久不下雨,眾人猝不及防,被淋了個透溼。院中丫鬟見如此聲勢,不又嚇白了臉,機敏的立刻跑去“紫薇閣”報訊。
“以她的情況,沒這麼快臻至圓滿吧!”容輝百思不得其解,長槍連挑,勁力所及,水柱如龍,平水而起,自四面八方分襲凌霄。卻泥流入海,不過讓雲霓越脹越大,驟雨越下越急。屋瓦“噼啪”聲響,殘荷“沙沙”有秩。大紅紗燈,全被淋落。
容輝見只是一場大雨,更加好奇,正要加力再試,忽聽母親喝斥:“孽障,大清早的,你這是幹什麼?”循聲見塘東廊下,容雪左手拿傘,右手攙著母親,正朝自己微笑。她穿了套青絲深衣,後髮長披,用一對玉環將鬢髮反挽了一個靈蛇髻,眉開眼笑,幸災樂禍,溢於言表。
容輝一陣頭疼,連忙收手,憑空站定,只見水汽繼續膨脹,升騰而起,化作一片白雲。朝陽所及,虹光隱映。又見凌霄現身雲下,於是拋下長槍,施施然款步迎上。槍鋒入水,直插塘底。
山谷如洗,煥然一新。兩人肩並肩飄然落下,給母親請安。凌霄襝衽低頭,喊了聲“娘”。容輝故作鎮定,拱起手試探著問:“娘,您怎麼來了。”
李母穿了件棗紅底繡“福”字的對襟大衫,見“百子嬉戲”的燈籠全被打落在水裡,直氣得臉皮抽搐。瞪著容輝,沉聲叱問:“孽障……你到底要幹什麼?”
梅釵在水榭下看見,暗道“不好”,向旁使了個眼色,端著托盤,欣然迎上:“恭喜太夫人,喜上見紅,大吉大利。”李母循聲望去,見盤中白綾上血漬斑駁,再看凌霄,眼裡才多了幾分笑意。
第二十五章 鑿冰之家
李母看了看天色,指著荷塘吩咐梅釵:“把這裡收拾了!”又嗔怪容輝:“你也是做爹的人,一會兒讓孩子看見,像什麼話?”說著拉上容雪,抬腿就走。
容輝想起韻姐兒,暗呼“冤枉”,拱手相送。眼見母親遠去,才直起身吩咐凌霄:“我們去吃早飯吧!”凌霄從善如流,讓容輝先走,跟著回了後屋。
兩人用過早善,分別去淨房沐浴梳洗,出來時燈籠已經掛好。巳初時分,兩人穿戴一新。凌霄用銀飾結了“飛仙髻”,換了套粉紅色克絲深衣。頭飾是鴛鴦銜勝,在額前結成一股,垂至眉心。邁步間銀光閃閃,別具風采。容輝穿了賜服,鶴紋深衣,金翎玉冠,朝陽下一起去了家廟。
家廟由原來“無塵居”改成,分前後兩屋,五間七架,左右各三間廂房。後屋階下,李蕃寧和李母分東西領祭,容輝和凌霄,容光和周氏,容耀和宋氏,依次分居其後。眾人各著盛裝,只有凌霄穿粉戴銀,以妾室之姿,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