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好像什麼事也未曾發生。
午飯後的整個下午,在倉房的角落裡,黃成都憤懣地躺自己的地鋪上。汪三代表著眾怒,他無可奈何,暫且也不再想,但對吳玉蘭,他不能不思緒萬端。
從耍朋友一開始,幾個月來,不知什麼原因,吳玉蘭對他就一直有點若即若離,今天更像公然的背叛和絕交了。羞憤和仇恨中,他將今天所遭遇到的一切,全都歸罪給了吳玉蘭,並思索著如何報復和懲罰。比如,月光下,先把她騙到河邊大黃角樹下,然後痛罵一頓,不聽她任何解釋,不需要了,最好抽她一耳光再走;或者,當著全連姑娘們的面,最好就在那使小夥子們垂涎三尺,一想起來就柔情滿懷又惆悵若失的後勤女生宿舍,取回她要幫洗的衣服{其實現在沒有},她不給,搶過來轉身便走,永遠不再理她;或者……
在殘忍而痛快的各種陰謀中,黃成又心痛著吳玉蘭,覺得事情其實與她無關,更何況,不是他好像要拋棄吳玉蘭,而是吳玉蘭好像已拋棄了他!真不知該往哪兒發洩,一直到黃昏,他都陷在憤怒而又哭笑不得的心境中。
夜幕終於降臨,根本沒有黃成構思的月光佈景,才農曆六月初五,除了有燈光的地方,到處一片漆黑。
姑娘們的宿舍裡燈光雪亮,裡面像住了一窩烏鴉,正吵吵鬧鬧嘻嘻哈哈;吳玉蘭無憂無慮的笑聲也從視窗傳出,像針一樣扎著黃成的耳,不,是扎著他的心。他憋氣,不知自己為什麼曾覺得她的笑聲像銀鈴,還暗地裡認為她話聲清脆像個百靈鳥,現在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就沒見過什麼百靈鳥!
聽見打門,來開門的是張清華。張清華是比黃成低一屆的高六七級同學、吳玉蘭的同班密友。她不及吳玉蘭娟秀,但另有一種*的豔麗和悅人的大方,那熟透得*的健壯身子,常招得男戰士們的目光在她身上亂舔。然而黃成卻對她向來麻木,一是他瞧不起名聲狼藉的女同學,二是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輕率勁,簡直單調得近乎粗俗。可是愛屋及烏,她是吳玉蘭的影子,黃成一見她,就感到一種沒摻有*情緒的、純朋友關係的親切,她曾為黃成和吳玉蘭之間提供過多少熱忱啊。
張清華趿著紅塑膠拖鞋,圖涼快挽起的黑褲管下,神氣地亮著雪白*上一小截白皙的小腿。她堵在門口,把門只開了三分之一,手抓住門把問:“有事?”
黃成察覺了她的冷淡;訕訕地問:“睡了?”
“沒有。”
“叫一下。”
張清華扭頭向屋裡:“玉蘭,有公差!”
屋裡安靜了,沒人吭聲,張清華又喊:“聽到沒有?”
“睡了!”屋裡響起了吳玉蘭抖毯子鋪床的聲音,八、九個姑娘的床,是連在一起鋪在幾張大方桌上的,大床的共鳴不錯。
愛情一旦有了危機,無論男女,都別太指望你戀人的好朋友,他們就像丈母孃,無論對錯,心裡都知道自己應同誰呆在一個戰壕裡的。張清華下意識地拉小了門,禮節性地問:“咋辦?”準備關門。
“算了。”黃成轉身便走。
攻打女生宿舍的愛情之役就此結束,黃成彷彿成了喪家之犬,惶惶地不知去那兒才好。其實他到這兒來,並沒有什麼高明的準備,只是無奈地想摸摸吳玉蘭的底,現在連面也沒見上,好象就有了底了。他想喝酒,但憑票上街去買已太晚,一般情況晚上是不許出大門的。連隊裡有免票免費酒,然而除了慶功或特殊情況,平時不給喝。他向連隊保管室走去,準備借上二兩,明天上午就買來還。
保管室在連隊伙房後面,那兒頗偏僻。
後面疾步走來幾人,黃成沒心思回頭看他們,靠邊慢步讓道。他們卻有心情開玩笑,摟住了他的脖子——
什麼痛苦也沒有,原來昏死過去是這麼簡單。事後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