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躲到我的工作室去。”裡面備有各種民生用品和衛浴裝置,沙發大可當床睡。“拜託穿得人模人樣一點,否則就算你有通行證,一樓的管理員和警衛也不會放行。”
“我沒有通行證。”
“我會傳到你手機裡。”拜。
“等一下小路!”先別掛!“我計算機掛掉前,我發現所有資料交叉分析會出現一個人,石陸。”
“哪個十哪個路?”
“石頭的石,大陸的陸。”
“道路的路?”
“不是大路的路,是大陸的陸!”她自己也慌到有些語無倫次。“就是籤支票時大寫的六!壹貳參肆伍陸的那個陸!”
“十六。好,我記得了。”手邊沒筆,只能憑印象。“記這幹嘛?”
“我怕我會記混。”自從資料日漸彙整後,她每天面對一堆石:齊白石、傅抱石、石濤、石溪,現在又出現個石陸。“在我用計算機重新整理過之前,先幫我記著,好做確認。”
沒了計算機,她腦袋裡的記憶體好像也隨之報銷。
了結了大書呆,小路慨然回座,發現女伴已不在座位上,只有服務生滿懷歉意地朝他走來。哎,一通電話,就砸了他一夜春宵。
沒辦法,只好搜尋手機裡的好友情報,哪裡有趴就往哪跑。大爺他還怕找不到人消磨長夜?
酒池肉林,通宵達旦。
他醉到整個人茫掉,隔天早晨路上滿是趕上班的人潮,他也飄浮在其中,正要魂歸工作室:進去睡大頭覺。
住商混合的氣派大樓,一片清新朝氣,他卻呈彌留狀態,意識和視線都混沌不清,以致於他呆呆佇立自己工作室大門前,想很久才艱困想起,他好像還沒拿出鑰匙開門——
但大門是全然敞開的。
唔……到底是他眼睛花掉,還是屋裡亂掉?所有的東西似乎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上。抽屜為什麼一格格地散在地上?辦公桌上的計算機為什麼會沉在水族箱裡?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是不是他昨天離開工作室前忘了喂飼料?還是他出門前忘了、忘了……忘了什麼之類的?
他東倒西歪地摸索到名家設計的平坦大沙發前,顧不得上面被亂刀劃開了一堆破口,倒頭就睡,不省人事。
他真的再也喝不下了……
輾轉甦醒,最先嗅到的是乾燥花草的淡淡香味,被太陽曬過的被褥氣息,隱約的消毒藥水味、繃帶味、以及以前還住在家裡時,他和拉不拉多愛犬膩在一起的溫暖感覺。蜜糖色的狗毛、蜜糖色的懶散脾氣、蜜糖色的黏人個性、蜜糖色的回憶……
戈寧愣愣睜眼,看到的是木架式傳統屋頂,古樸結實,散發暖意。窗的比例十分舊式,方而厚實,有著磚紅色的牆面,襯得窗臺小攀藤格外可愛。
他在哪裡?
右肩上傳來的抽痛,讓他想起了:這裡是霍西雍。
他沒死?那一槍的力道大到讓他所有內臟都感受到衝擊,他竟然沒事?
“讓子彈打穿你,會比打在你身體裡來得好處理。”一聲呢噥,混雜著啃咬蘋果的脆響,悠遊自在。
戈寧勉強抬頭,在疼痛中瞥見倚在房門邊上的元兇。
“你當時……”老天,他整個嗓子幹到像破銅爛鐵。“你既然留了來電記錄在我手機裡,就是等我回撥表達合作意願,然後你就可以免於動手。”
他並沒有理解錯誤吧?
“但你卻動手了。”為什麼?
“其實不管你有沒有響應,我都會動手。”霍西雍大啃兩口,喀滋喀嚓地享受。“差別在於:沒回應我就打死你,有回應就打傷你。”
戈寧沉思一陣。“所以你拍到你想要的照片了?”傳給委託人作為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