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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堤自然堅固不了,那對大堤的選址更不能大意,不然水勢持續上漲,大堤給沖垮,就是幾千條人命。
通常說來,僅僅勘定堤址一事非要數月不能競功。
林縛即使有千年後的見識,讓他來選定堤址也無短時間就能湊效的良策。
然而時人智慧不容後世小窺。
從六月初二到六月初六,淮安連續數日豪雨不休,清江浦裡水位大漲。
葛司虞初六午後從水營借大船,趁著大雨行於水上,將上千袋的麥麩子倒入河中飄散開。
初七日,大雨不休,葛司虞繼續派大船行於水上,將麥麩子傾倒河中。
初八日,天晴,葛司虞在淮水入清江浦的口子鑿沉數艘裝沙石船,減少淮河流入清江浦的水量,清江浦的水位從初八日就持續下降。
那之前傾倒在清江浦裡的麥麩子在荒灘上形成曲曲折折的一條分際線,葛司虞指著這條分際線,跟張玉伯、梁文展等人說道:“就沿這條線築大堤,堤後荒灘開墾屯種……”
林縛感慨萬分,朝廷若用葛司虞去修黃河大堤,何來三十萬黃河修堤民夫之亂?
葛司虞乃匠戶之後,能參加科興錄入工部為吏員,已經是江寧工部給老工官葛福天大的面子了。在當世的體制下,不要說工部尚書了,連郎中、員外郎這樣的官位,葛司虞今生都不要有指望。
沭口營寨由秦承祖節制諸軍,與北面的陳韓三對抗;林縛也不會留在淮安城。
林縛將簡陋的行轅大營就設在清江浦北灘的築堤工地上,親自指揮築堤事,好像他不再是淮東地區的軍事長官。
除了十營親衛外,孫敬堂也率四營兩千餘工輜營輔兵過來協助築堤事,搭設簡易營帳,安置軍屬丁口。
實際上,張玉伯、梁文展從淮安城呼叫的人力不過百餘人,最後這百餘人都給林縛遣去負責從淮安諸縣購糧供給築堤所用。築堤與安置家口的事情,悉數孫敬堂、葛司虞等崇州系來的接手。
趕著淮安境內從初八日之後連續十天都是爆晴,雖然使得淮安酷熱,卻也不耽擱築堤、訓練事。
親衛營半天時間參與築堤事,半天時間進行訓練。
雖然戰訓及築堤事異常艱苦,但對這些之前是失地的佃戶、之後是奔亡的流戶,能看到家人老少安頓下來、衣能遮體、食能裹腹、棚能遮風雨、大堤築成有田可耕作、不受流離之苦,看到將領、武官以及制置使大人都不辭辛苦,揮汗如雨的奔走工地以及簡陋校場之間,這些新募之卒又能有什麼怨言?
十六日,嶽冷秋再派使者從徐州突圍來淮安,劉庭州帶著使者冒酷暑來清江浦北灘行轅來見林縛。
看到北灘築堤與訓練的情景,劉庭州腸子都悔青了。
才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劉庭州就知道上了林縛的大當,但是木已成舟,他難道還有能力將六千流民壯勇強行解散?
事實上,六月初八那一天,在城中編訓才七八天的六千流民壯勇一隊隊整齊的往城外開拔,劉庭州就知道上了林縛的大當。
在他看來,林縛也許不能說謀略天下無雙,治軍之能則足稱天下無雙。
劉庭州還沒有看到誰能在七八天時間裡,將六千新募流民壯勇一隊隊整齊的拉出城去,怕是拿去與普通的流民軍野戰都沒有問題,守城更是足足有餘。
以前都說林縛募三千民勇北上勤王擒獲得燕南四捷是運氣使然,今日親眼目睹,才知道林縛治軍之強天下無雙。
三兩月而成強軍,他人斷不能,林縛卻易如反掌。
劉庭州是沒有看出其中的竅門。
以一人之力,就想要在七八天時間裡將六千絕大多數都目不識丁的丁壯整齊的拉出城去,遠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