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牽纏,難以取捨,由此啟發寒梅姑娘,其痛苦可想而知,而她與他,又是這般情深愛摯!
便是她不向爺爺尋仇,而她這一去,豈還有相見之日麼。她這一去,是去了天之涯?海之角?呵呵!必定去了天涯海角,正喜愛深情長時,何期成永決,剎那之間,竟是地轉天旋,情勢陡變!
便是他將她尋找,尋找到她,又有何用,還是朝朝暮暮,耳發廝磨的情侶,今後,便成路人了麼?不,連路人也不如的,路人還可相見,而他可能再見到她麼?
日色不透濃霧,谷中難分晨昏,不知過了多久,方洪站在當地,呆呆地立在當地,似怨似悲,愛悠悠,恨重重,恨造化弄人,悲愛侶永訣,不知過了多久,掛在臉上的淚乾了,望眼難穿重霧,相思不透濃雲。啊啊!他是恨不得能替那寒梅姑娘分擔些悲痛,有多好啊!但已不能夠了,永不能夠了,而今而後,永遠,永遠!
時間使他漸漸平靜了下來,忽然心中一驚,爺爺怎麼半天也無聲息了,狂笑之聲早已不復聞,爺爺此時的痛苦,只怕不下於寒梅姑娘。“而我,我怎麼只想秦姑娘,忘了爺爺?我……”一想到爺爺,心如刀在絞,即刻奔入洞去,高聲叫道:“爺爺!爺爺!”咦!怎麼爺爺也不見了啊!找遍了古洞,也沒見他爺爺的蹤跡!
方洪覆又奔出洞來,一邊叫,一邊狂奔,繞崖腳,奔深谷,但找遍了窮風谷,每一個爺爺常到之處,每個隱密的角落,但哪有爺爺的蹤影!
方洪幾乎要失聲而哭,秦姑娘走了,爺爺也走了,現下這叢山,幽深的谷底,只剩下他一人了,剩下他孤單單的一人了,往日這與梅兒追逐嬉戲之地,時間爺爺親切呼喚之聲的這天堂幽谷,竟似草木也為之含悲,流水也為之嗚咽,現下除了他三年前,被赤煉人魔所擄,至今生死不明的娘,這悲慘世界,這無情的人間,再沒有他的親人了!
方洪忽又血脈賁張起來,梅兒,現下已不再是他的梅兒,而是敵對的秦姑娘了,她娘雖死,此間卻有墓在。
他的娘呢?是生?是死?若然不幸已不在人世?卻連墓在何方,也不知曉?
方洪想到娘,三年前,他被赤煉人魔劈落下崖剎那,孃的一聲尖叫,他又在耳邊響起!方洪哪能再等待,一時間,梅兒、爺爺自他腦中漸漸隱去,孃的音容,卻漸漸清晰起來!
陡然間,窮風谷中奔雷轟聲激盪,是那方洪時拔出劍來,狠狠地,劍掄處,奔雷驟發!只見劍光似電掣,雷聲滾滾,刺破那頂空重霧濃雲。
正是:種得蘭因收絮果,毫釐不差半毫分。
第三回:窗外聞兩蕩婦竅竅私語
這日,雷波城外,來了一個少年,那少年長眉入鬢,面如冠玉,只是星眸呆滯,似有無限的悒鬱,又宛若重有憂色。
眼望著那黃浪滾滾,似天上奔來的金沙江,深深一嘆,自言自語地念道:
“金沙江畔,雷波城郊,有羅浮村者……”
對面,道上來了個老丈,少年趨前兩步,拱了拱手,道:“老丈請了。”
老丈鬚眉皆白,對少年打量了一眼,說:“哥兒,你不是本地人,莫非要問路,喏,只轉過前面那山溝,就可見到雷波城廓了。”
少年躬身施禮,道:“小子正是問路,請問這左近,可有羅浮村麼?”
那老丈忽然呵呵笑道:“你這一問,可問得巧啦,我便回羅浮村,哥兒,隨我來啦!”
老丈策杖便行,那知才行得兩步,忽然又停足回頭,向少年重新打量,發起楞來,說:“哥兒,我們那羅浮村,甚少有外人前來,各家親眷,老朽大半皆知,你且說說,是找哪家?”
原來這少年正是方洪,那鏡湖老人之孫,在邛崍山窮風谷中,奔雷劍成,鏡湖老人正要命他下山之頃,竟然變生莫測,發現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