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擔心他了!”賀蘭煙賭氣撂下一句,但那緊蹙起的眉頭卻暴露出了她心中的擔憂。聽見背後屈突申若按捺不住的笑聲,她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兩隻手把摺扇的穗子絞得亂七八糟,這才鼓足了勇氣問道,“申若姐姐,聽說小蘇也在涼州,你說,六郎會不會……”
這話雖然未完,但意思卻清清楚楚,屈突申若愣了半晌之後,忽然笑得前仰後合,最後才一邊笑一邊數落道:“我還以為你在擔心什麼,居然在想這種沒頭沒腦的事!小蘇當初在洛陽和六郎抬頭不見低頭見,難不成六郎還會捨近求遠,跑到涼州去談情說愛?”
“哎呀,一進來就聽到什麼情啊愛啊,難不成我是老了,還是如今世道變了!”
屈突申若這話音剛落。一個爽朗的笑聲就遠遠傳來。賀蘭煙抬頭一看,卻見是李焱娘殷秀寧等眾女來了。為首的李焱娘一上來衝她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地道:“怎麼。六郎才走這麼幾天,賀蘭你就想情郎了?對了,他那個紙條上說什麼來著……”
李焱娘忽然止住了話頭,做皺眉苦思狀,而旁邊的殷秀寧卻唯恐天下不亂地介面道:“那張紙條上說,衝冠一怒為紅顏!嘖嘖,不愧是六郎,這話說的真是好氣派!賀蘭自然是六郎的紅顏知己,申若姐。沒想到你平日威風凜凜地,如今也成了弱質紅顏呢!”
當初留條子的時候為了言簡意賅,李賢自然而然就用了那句衝冠一怒為紅顏。此時屈突申若卻不料想矛頭一下子從賀蘭煙轉到了自己,臉上竟是難得紅了一下,但很快便化作了若無其事。大大咧咧地一揮手道:“我住著是他的房子。護地是他的愛人。怎麼,我這紅顏就當不得麼?你們別一個個死硬著嘴。換作是你們受了傷。六郎必定也是這句話!”
話是沒錯,但這個時候說出來未免沒有說服力。眾女彼此互望了一眼,心有靈犀地嬉笑了起來。又玩笑了一陣,李焱娘便說起了涼州的局勢,不免流露出些許擔憂:“陛下之所以授六郎為涼州道行軍元帥,不過是想找回些許面子,但吐蕃如今勢大,區區四萬人是否夠用?我問過我們家那幾位老的,都說吐谷渾必亡,這仗只怕不好打。”
賀蘭煙一聽說這仗不好打,登時面如土色。而其他眾女面面相覷了一陣,殷秀寧便衝著屈突申若問道:“申若姐姐,朝廷就不能多調一些兵過去麼?”
“高句麗那邊已經十萬火急了,若是泉男生覆滅,泉獻誠憑什麼給唐軍擔任嚮導?這平定高句麗的契機稍縱即逝,陛下是不會放棄的,畢竟那是太宗皇帝遺願。西北能夠有四萬人就是極限了,再者,兵貴精不貴多,契苾何力乃是老將,節制諸軍絕無問題,正好可以彌補六郎在軍中並無聲望這一劣勢。”
話雖這麼說,屈突申若的面色卻並不好看。正當氣氛漸漸肅重的時候,外頭忽然響起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跑在前頭地正是上官婉兒和阿韋,後頭幾個僕婦侍女追得氣喘吁吁,那模樣著實不敢恭維。
“這兩位小姑奶奶怎麼來了!”
李焱娘苦惱地一拍腦袋,卻拉著殷秀寧上前,很快截住了兩個小丫頭,一手一個把人牽了過來。見此情景,幾個僕婦侍女只得退避到外頭等候。
“各位姐姐,師傅可有訊息麼?”
“師傅究竟怎麼樣了!”
兩個小丫頭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而聽了這問話,眾人面面相覷之餘,卻只有苦笑的份。李賢成了師傅,她們卻成了姐姐,這輩分豈不是平白無故矮了?不忿歸不忿,誰也沒打算去糾正上官婉兒和阿韋的竟,誰都不想年紀輕輕就升格成了姑姑。
“你們的師傅如今可是涼州道行軍元帥,在那邊統率千軍萬馬,日子好過著呢!”李焱娘笑眯眯地開口哄騙,繼而又引誘道,“六郎都教給了你們什麼,說給姐姐我聽聽好不好?”